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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斜相信,刘仁轨一定日三省其身:吾没错!他该死!杀得好!

没戴刑具,大约是陈仓县、岐州给予他最大的礼遇了。

“罪臣刘仁轨参见陛下。”

虽然叉手,刘仁轨的脊梁却挺得老直。

贞观天子的声音中蕴含着雷霆之怒:“刘仁轨,你是不是觉得,以县尉之躯打杀折冲都尉,很骄傲了?”

刘仁轨声音平静:“罪臣并不觉得骄傲,只觉得悲哀。鲁宁不法,天下之大,竟无人制裁,百姓之哀,法度之哀,大唐之哀。”

贞观天子怒气稍减:“你不知道禀报兵部、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咋,那么多衙门,你都看不上?”

“哈哈哈!”刘仁轨狷狂大笑。“陛下是觉得,这两年陈仓县没有上文牒告过状么?”

这话不是一般的戳心,简直把朝廷的犊鼻裈都扯下来了。

鲁宁之所以张狂,与官官相护也有关。

但奇怪的是,官官相护就护不到陈仓令身上。

“杖责六十。”天子摆手。

六十,是杖责的最低数字。

千牛备身带下刘仁轨,备身左右抡杖而上,在殿外打得噼里啪啦响。

声势么,确实吓人,可听在柯斜之类的行家耳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知道什么叫雷声大雨点小么?

真正杀人的刑杖,没有华丽的姿势,没有震天的响动,有的,只是看似轻飘飘一杖就打断脊梁骨的本事,与施杖者平静的面色。

唯一缺乏的,就是刘仁轨吃痛的声音。

倔头巴脑的刘仁轨,一瘸一拐上殿时,下唇明显有咬出的牙印。

备身左右再放水,至少还是得让刘仁轨吃痛,不可能一点皮肉之苦都不受。

留情,也只是不伤筋骨罢了。

“罪臣刘仁轨,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仁轨很清楚,天子这意思是要留他性命,一罪不二罚嘛。

贞观天子冷着脸开口:“你虽僭越,却也情有可原,着戴罪赴咸阳丞之任。”

憋气难免,但这事还真不能全赖刘仁轨。

刘仁轨这也算因祸得福,从九品下县尉一跃成为正八品下畿县丞,比柯斜当年去恶阳戍还幸福几分。

当然咯,咸阳游侠儿格外多,让刘仁轨这货去,也是存心打压一下游侠儿的气焰。

刘仁轨退下,贞观天子的火气可没撒完。

“兵部,对此事有何话说?”

崔敦礼叹了口气,想出班,却见柯斜比他还快:“臣柯斜以为,这事其实有普遍性,根子是诸县与折冲府之间品秩倒挂。”

韩瑗瞪大了眼睛,竟然可以这样解读,只字不提兵部处理事务的问题!

人才啊!

“除了京县,天下的县令都是从七品下到正六品上,哪怕是面对下府正五品下折冲都尉,也没有资格平等对话,谈何约束?”

“什么叫骄兵悍将?勇于杀敌的,未必太守律法,就需要一个有资格对话的官员来规劝、来约束。”

“如果鲁宁面对的是一個京县令,他敢那么猖獗成性么?陈仓令如果有大致接近的品秩,他的阻拦,鲁宁会不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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