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斜负手,干咳一声:“大胆!见本刺史还不赶紧行礼!”
三人放肆大笑。
柯斜招来杨当头,在二堂相识:“朝议大夫、吴国公嗣子尉迟宝琳,宿国公嗣子程处默,他二人还有一個身份,名满天下的官人曲辕犁铺东主。”
“录事参军杨当头,羌人,他们酿的咂酒,我觉得可以入长安城分一杯羹。”
没分什么宾主,也就是围着茶几团团坐下。
杨当头的背不自觉地佝了几分。
区区从八品上录事参军,不说对上国公嗣子,就是对上尉迟宝琳的正五品下朝议大夫,哪怕明知道是文散官,还是不免自惭形秽。
尉迟宝琳大大咧咧开口:“别管身份的事,在商言商,我们得知道咂酒的口味、储存时间、价钱,才能考虑是不是继续下去。”
尉迟宝琪从旁边伸头:“就是,得先让我喝!”
尉迟宝琳一手掌将他摁了回去。
小酒鬼,就知道喝,有这时间读点书不好吗?
他倒是知道,因为尉迟敬德不让他们从军,所以没人传授他们武艺,偏偏读书又读不进去,当然只能好酒喽。
可是,这也太贪杯了吧?
看看叔父江油县公尉迟宗家那娃儿,才两岁就喜欢看书——虽然看不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柯斜看向杨当头:“在你们羌寨弄一场咂酒,靡费我出,让他们感受一下咂酒的风采。干脚棒就免了,弄点麂子肉、山鸡给他们尝尝。”
有人出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出城门,柯斜身负长弓、腰悬一胡禄射甲箭,左右跟着马凉、冯京一帮中男,前头十名执刀开道。
执刀是吏员,不是刽子手,是刺史的仪仗队。
尉迟宝琳与程处默家的部曲各有一人悄悄禀报,柯斜咧嘴笑了。
大家都能感受到,被人给盯梢了。
尉迟宝琳的脾气有点大:“使君,这也能忍?要不要让我家部曲上去收拾一顿?”
柯斜笑了:“要当父母官,这点小事都忍不了?上一任刺史,可都到故道河洗脚去了。”
程处默忍不住捶胸大笑。
事情其实挺悲凉的,可经柯斜这么一说,倒显得滑稽起来。
谁都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可没有证据之前,只能忍呗。
羌寨基本是三层楼建筑,根据杨当头的介绍,一楼养牲畜,二楼住人,三楼堆放粮食。
因为一楼通风良好,二楼住人才没感觉难受。
“禁忌有几个:不能跨火塘、不能入病人家,不能对白石的神位不敬……”杨当头絮絮叨叨地讲解了一遍。
除了少数特殊地方,羌人的风俗也在汉化,不至于到无法沟通的地步。
在凤州这汉人聚集区生活久了,羌寨的老少多少会说些汉话,就是带了点口音,习惯了就好。
因为早就将刺史的意图转告了老少,羌人们无论老少都很配合,不时有娃儿持扫帚,扫一下本来就没有什么落叶的坪子、道路。
释比杨当头带头,领着羌人拜天神、地神、男神、女神、财神、畜牧神,又急又快地念颂着羌语。
连尉迟宝环、程处弼等娃儿都老实闭嘴。
祭祀无论在哪里,都是重要的活动,敢捣乱就会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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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蠲符juān fú,抵扣税赋杂役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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