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淡淡的忧伤,对凤州的考课是把人犯数量算进去的。
说起来有点荒唐,谁都知道世间会有人犯事,为了保护良善,需要将恶人惩处,可对地方的考核中,人犯的减少算是政绩。
呵呵,要不要人犯全部罚酒三杯啊?
柯斜啐了一口,反正他最近这些年都别指望攀上三品,考课好坏无所谓了。
凤州的律法执行,就应该偏重,尤其是那些背德的,全部破格处罚。
司户参军龙亚仁的脸色都不对了:“不是,使君,就这些风吹就倒的瘪犊子,能干得了修路的苦差啊?到时候倒上一两个,我是顾着救人还是顾着修路啊?”
公西赞名苦笑:“也只司户你这头有活干了,总不能让他们蹲州狱里吃干饭吧?”
柯斜的话里透着冷意:“你只管用,是死是活看他们造化。”
总不能为了几个人犯,还配备医学生到现场随时准备急救吧?
正常人还没享受这待遇呢!
这年头的人犯服役,没累死、病死就不错。
州衙安置人犯的事,免不了有人嚼谷,可都不敢到官人面前指指点点了。
修路的伟大事业,正需要人出力,柯斜不惮再抓几个嚼舌头的给龙亚仁使唤。
“使君,公廨田今年的常田已经开垦,部田(注)全部休耕,要腾出来试验的十亩常田已经撒石灰画了边线。”
录事史罕父杵满眼的兴奋。
年轻人精力充沛,最喜欢挑战一些不同于别人的项目,哪怕是耕田也不能让他退却。
深耕熟耨,凤州的土层普遍较薄,深耕是没法实现了,熟耨还是可以的。
换上一身粗布衣裳,走到公廨田一角,麦种已经播撒的田地里,罕父杵撒欢似的,抛洒着干成一块块的肥料,哪怕知道它们的本来面目也不在乎。
又不是不能洗干净了。
罕父杵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哪来那么多臭讲究?
其实,庄户们也在试着给庄稼增肥,只是还没摸索到标准的门道,多少有些偏差,柯斜才需要立一个标杆。
“罕父杵,从现在到收成,你需要不时盯着这一片田与其他田地,记录有什么不同。”
“是成是败,都只许在正常范围内帮一把。”
“记住,任何人有弄虚作假的行为,即刻开革!”
柯斜需要的是真实数据,要作假,他自己在纸上随便写不行么?
像祥瑞之类的东西,造假不要被发现,那也无伤大雅。
粮食关系到肚子,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水分。
公廨田旁边的庄户,眼里现出怀疑。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使君,可那么大一个官,对田间地头的事知道多少?
怕啃馍,他都是啃银馍哦。
柯斜知道这一点,忍不住笑了:“老汉啥眼神?你们用的曲辕犁还是本官创造出来的,不信本官?”
庄户肃然起敬。
原以为这是毬毛不懂的外行在瞎胡闹,结果是内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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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部田,可以视为倍田,指轮换休耕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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