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不解其意,但又不敢说话,只能以眼神表示疑惑。
“师兄,世人通常都有一种想法,认为看义庄的人,只要胆子大就够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堆尸体旁边还能睡得着觉。你觉得呢?”
“这……难道不是?”文才更困惑了。
洪尘笑脸一收,“当然不是!”
文才嘴角一抽,习惯性地低下头去。
“抬头!看着我!”
洪尘出声,他连忙抬头。
“师兄,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开着一家普通的义庄,一年到头义庄里只有尸体,那只要胆子大也差不多了。但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可是茅山派当代最有天赋、最强大也最知名的修士林凤娇的弟子!”
“臭小子!为师不叫林凤娇!”院外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
洪尘充耳不闻,继续说道:“虽然你和秋生师兄的名字都没有被录入道册,可这么多年来师父何曾放弃过对你们的培养,任家镇人人皆知,茅山派内的师叔伯、师兄弟哪个不知道你们是师父的弟子?”
文才点了点头。
道册,是茅山派正式弟子的凭证。
但这份凭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就算你有一个好师父,可你自己也得争气不是?
连半分发力都修不出来,只能用一些小茅山术,这算哪门子的茅山弟子?
你自己不嫌丢人,茅山派还要脸呢,纵使如今青黄不接,茅山对正式弟子的要求也从未下降过,甚至因为这个混乱的时代,还增加了不少关于品德修养的附加条件。
一个道统的建立,千难万难,但要毁掉一个道统,却再容易不过,尤其是当内部出现坏人的时候。
洪尘晃了晃手里的符纸,道:“你和秋生师兄这些年虽然没有修成法力,但这一点怪不得你们,毕竟现在想修炼的确是越来越难了,要是天赋再差点儿,那基本上道途也就断了。但是天赋的问题是不能自怨自艾的,因为人各有道,对吗?”
文才再次点头,“师弟说的对。这些东西,我小的时候师父就已经教过我了。天地养人,人有不同,不能因为自己的欠缺,就怨天尤人,那是愚蠢和懦弱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洪尘也松了口气。
文才虽然长得丑了点、老了点,还笨了点儿,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丑、老和笨。
要不然,他怎么有勇气想去追求任婷婷呢?
这么自信,怎么不算是优点呢?
洪尘笑道:“师兄,小茅山我就不说了,你和秋生师兄了解的不少,但是正统茅山术你总要学点儿吧?”
文才脸色一苦:“师弟啊,没有法力,茅山术我学了也用不出来呀!”
“偏见。”洪尘道了一句,“不是所有茅山术都需要法力的。别的不说,只说黄符,有些符纸其实是不需要法力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文才理直气壮地说。
洪尘面皮一抽,背在身后的左手忍不住握起拳头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
“师弟你这么一说,我肯定知道了,不过有哪些符纸不要发力,我能画吗?”
“当然能了。”洪尘拖来一条长凳,把符纸铺平,取来毛笔和朱砂,道:“师兄,画符虽然困难,但只要掌握了诀窍就没问题了。将来你是要看守义庄的,那我觉得别的符你学不学都可以,但有一道符却是一定要会的,万一义庄出现问题,你自己也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文才表情认可,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小师弟说的是镇尸符对吗?”
洪尘颇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
“答对了!”
“师兄,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画的,镇尸符其实很简单,从文字角度来看其实就七个字——敕令大将军到此。”
门外。
九叔抱着脸盆,肩头打着毛巾,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凑在一起的模样,总是僵硬的脸庞上情不自禁地涌出笑容。
这样的义庄,似乎比以前更像是一个家了。
随后的时间里,洪尘一边跟随九叔学习茅山术,一边又转头给秋生和文才传授一些简单的符箓的画法。
没有法力要想画符,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专注。
符箓的力量,来自于天地。
符中所敕令的对象通常都是一些神仙,他们的位格已经和天地勾连,通过符纸,就能直接调用。
要是每一符箓都真的去请对应的神仙,那这些神仙还不得忙死?
以前九叔不教,不是藏私,而是认为他们不可能学会。
洪尘其实很理解九叔的想法,换做是他,他早就把这俩货逐出师门了,还谈什么教学。
再则,九叔也是心疼秋生和文才。
但是洪尘认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总有那么一两次瞎猫碰死耗子的机会能让他们画出一张能用的镇尸符。
即便真的不行,那也就当是练习控制毛笔了,将来给人家写个字赚点闲钱,也比放他们出去惹祸要强。
此外,洪尘也把师祖的日记读完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可一旦认真去想,那点灵感又会消失无踪。
但是没关系,咱现在才十岁左右,有的是时间。
翻到第一页,从头再读一遍!
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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