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亮堂堂,夜风微微凉。
三清铃叮叮当当,纸钱迎风飞扬。
洪尘披着一块薄毯,窝在僵尸肩上的座椅里睡得很香。
四目师叔口中的“阴人上路、生人回避”在他耳中好似催眠曲一般。
直到朝阳升起,四目师叔将客户们赶进山洞,洪尘才醒了过来。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道:“师叔,休息了吗?”
“嗯,天亮了,早上和中午都不适合赶路,正好可以睡个觉好好补充一下精神。”
四目伸手将洪尘接了下来,随后转身在洞穴里熟练地忙活着。
洞里有一张铺着茅草的石床,还有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具。
三块大石头垒成的灶火里还有熄灭的薪柴和余烬。
洪尘四下看了看,道:“这里是师叔常用的休息点吗?”
“是啊,这趟路我走的可多了,每次来回基本上都是白天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到这里,日子一长就攒了不少东西,这里遮风避雨,还不用花钱,环境不错吧?”
洪尘来到洞穴入口,向往眺望,越过一片密林,隐隐约约能看到粼粼闪耀的水光。
“真的很不错,师叔,那边有湖?”
“是呀。”
四目点起了火堆,动作麻利地把糯米和干粮放在锅里加水炖煮,起身道:“走,师叔带你去洗澡。”
“好!”
若是换了九叔,恐怕不会轻易做出让他去湖里洗澡的决定。
但四目师叔不一样,他性格更加开朗洒脱,对弟子的教导也并不似其他师兄弟那般严肃,这种长辈往往最受小辈的喜欢。
来到湖边,四目师叔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脱衣服,三两下就把自己给剥得精光。
扭头,看到洪尘惊愕瞪大的眼睛,他不由一笑,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道:“吓坏了吧,臭小子,不过你也不用自卑,等你长大了,也会跟师叔一样的。”
洪尘讷讷无言,搞不明白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下一秒,一声尖叫猛地在湖畔乍起,惊动林中无数飞鸟。
一听声音,四目师叔顿知不妙,立马低头把脚下的道袍捡起来套在身上。
回身。
只见后方不知何时竟然来了两個十七八岁的女子。
一个穿得十分洋气,另一个则是丫鬟打扮,不过此时两个小姑娘都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尖叫。
四目脸皮抽搐,有心上前解释,可刚上前走出一步,两个小姑娘顿时叫得更大声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中顿时有些慌张。
可忽地,他的镜片上似乎掠过一道闪电,跟着就急忙转身。
抱起衣服,蹲下身,他满脸严肃:“阿尘呐,师叔对你怎么样?”
洪尘:“……”
“嗯,没错,师叔一直都对你很好没错吧?”
“师叔,我没说话啊。”
“你知道就好,现在师叔有难,你是不是该帮一帮师叔了?”
“师叔,你耳朵没事吧?”
“嗯,我就知道你小子讲义气,待会儿师叔送你一件好东西!交给你啦!”说罢,他起身撒腿便跑,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单薄的道袍也在风中高高扬起。
“还挺白……”
洪尘嘀咕一声,回头看着两个吓坏了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缓步上前。
“两位姑……姐姐,别叫了,他跑了。”
闻声,两人放开指缝,看到湖边没了那裸奔男的身影,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再看近前。
青衣,束发,面如玉琢般可爱,眼睛好似冬日里盛开的桃花儿,目光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好奇。
面对可爱的小孩子,人们通常都会多出几分耐心,或是生出几分好感。
“小姐,你看,这个小孩子好可爱啊!”丫鬟抱着小姐的胳膊“偷偷”说道。
洪尘适时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笑容。
那小姐轻轻颔首,再看一眼空旷的湖边,紧张之色缓解许多。
洪尘跟着稽首并解释道:“两位姐姐,在下灵尘,来自茅山派。方才我与师叔是想到这里洗澡,不想竟未察觉两位姑娘靠近,因此失礼,还望两位姐姐恕罪。”
听到这话,两个姑娘心中恍然,最后一点害怕也消失殆尽了。
这年头,行走天下的茅山派弟子数量众多,随着正式弟子在俗世中不断开枝散叶,虽然其中免不了有些招摇撞骗之辈,可总体而言还是好的名声居多。
既然是茅山派的道士,又是一时不察,那自然怪不到别人身上。
那位小姐脸色微红,颇有些羞赧地道:“灵尘小道长,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心情不好所以出来散步,过来的时候也没注意细看,所以惊扰了你们,对不起!”说着,她直接弯腰鞠躬,身旁的丫鬟也赶忙跟上。
解释开了,洪尘便也笑了。
等两人直起身来后,他看着小姐的面容,道:“这位姐姐可是姓任?”
“诶,你怎么知道?”
洪尘笑嘻嘻地说:“我和我师父一直居住在任家镇,镇上有位任老爷名叫任发,前几日我师父帮他做了不少事,我因此认识了他的女儿任婷婷。我看姐姐和任婷婷长得有几分相似,故有此一问。”
闻言,对方脸色愈发惊喜,“哎呀,你见过婷婷姐?”
“不止见过,还是朋友呢。”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你猜的没错,我是姓任,我叫任珠珠!”
虽然不是认亲现场,但是有任婷婷作为纽带,彼此关系不止快速缓和,更添了几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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