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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隐居深山,但陆夫子竟然短短时间内这么多造化,跟红衣娘娘,山海蟾师结成同舟之义了。

就连黄家太爷都给脸来送贺礼。

牛!

简直牛波一!

杜小乙心底狂喜,一张脸都涨得血红。

陆文其实也有点懵。

之前杜小乙带着那两个先天高手来的时候,陆文就感觉不太对劲。

那两人明显不是那么尊敬杜小乙。

之后杜小乙先介绍的绿珠,然后才介绍那两个搜宝楼的,陆文就明白,杜小乙这哪是衣锦还乡嘚瑟来了?

这是来找自家人给他撑腰呢。

随后的聊天中,陈道安跟丁满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陆文的猜想。

杜小乙这是遇上恶奴欺主了。

所以陆文就通过身上的契纹跟红衣娘娘他们联络,让他们整点排面来撑撑场子。

可万万没想到……

陆文让他们整排面,他们却直接开始整活了!

陋室前面本来不大的地儿这会儿却被三队人马挤得满满当当,关键是这些童子少女礼数那叫一个周到。

陆文无语摇头,挥手让他们起身。

红衣妙龄,金衣童子和锦衣少年少女们自觉把贺礼放到陋室当中,随后就相继散开,围在陋室旁边静候差遣。

而他们身后的陋室里华光流转,宝气弥漫。

哪还有一点寒酸样儿?

等一切落定,陆文重新望向陈道安:“对了,刚才您说到哪儿了?”

陈道安:“……”

这老登咬着牙,脸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聊到我问你凭什么打标圈地,辟退邪祟!

然后你就给我整这么一出?

好好好!

好的很呐!

陈道安不愧是一府掌柜,脸皮抽了会儿就拱手笑道:“嗨呀是老夫有眼不识真神,没想到您在这深山里的人脉这么深厚啊。”

陆文:“那既然我们能自己拜太岁,分红还是三成?”

“砰!”

杜小乙一拍桌面:“甚么话!咱俩联手怎么着也得对半分!”

陈道安眼皮一跳:“可……”

“放肆!”

杜小乙狗仗人势,拍案而起:“我管事还是你管事?”

陈道安:“……”

他收敛气焰,赔笑道:“当然是您。您和夫子他们先聊着的。我跟老丁去看看货卸的怎么样了。”

这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直到那俩老登走远,杜小乙这才叉腰舒气,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说道:“爽了!特娘的这俩老登自打我那好爹把西川府的事宜交给我就一直管着我,这下他们可算知道谁是主子了!”

嘚瑟完,杜小乙又冲陆文笑道:“当然,还得是我老哥格式!牛啊!”

等外人走了,陆文才笑道:“其实我刚才想要七成的。”

杜小乙呆住:“啊?”

陆文笑道:“不过杜公子都定好了那就算咯。”

杜小乙卖乖笑道:“害,咱哥俩谁跟谁啊,缺的我自个儿给您补上!”

张麻子很久没说话了,他扫视一圈后笑道:“陆兄,你这居所的名字倒是很有点意思啊,陋室……其室虽陋,气象潜藏啊。”

这位号称“神弓索命”的张麻子长相粗犷豪迈,说话更是低沉硬朗。

看着像草莽。

但出口锦绣,显然不是简单的绿林。

陆文笑道:“谬赞了。”

说完他让赵二爷从外面找了些石块垒起一个火塘,然后又让赵二爷去弄些新鲜山货过来。

他要在茅屋前烤肉,喝酒!

张麻子哈哈大笑:“好雅兴!”

然后就一捋袖子过去帮忙。

一边忙活,一边聊天。

陆文就对外面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儿了解了不少。

张麻子自从上次一别后,就靠着劫来的官凭文书走马上任鹅城,本来他只是想在鹅城弄点钱,但到了鹅城才发现……在五老会压榨下,鹅城是真正的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于是张麻子动了恻隐之心,要跟鹅城豪绅斗上一斗。

几个回合下来,死了好些人。

双方的斗争也到了刀刀见血的地步。

最终,

张麻子以一手偷天换日成功压住黄府,逼迫黄府低头上供,随后张麻子用这笔资财撼动鹅城百姓人心,砍了黄府的威风。

且忙且聊中,天色渐暗。

大伙儿围在篝火边聊天下酒,却也喝得痛快。

张麻子说到最后坐在地上撑着腿,手里提着酒坛搭在膝盖上,语气有些迷惘:“到最后,我虽然砍了黄府的威风,甚至把刀、弓、甚至甲具都发到他们手中,他们竟仍然不敢直面黄府。”

“那时我才明白,这场仗最后谁输了,他们踩谁。”

陆文举酒示意:“最后是你赢了。”

张麻子唏嘘:“但赢的很不痛快。”

“义子死了,兄弟散了,天大地大,我却不知该往何处。”

这一刻,

张麻子好像不是当初那位气意纵横,来去呼啸的山匪了。

一场人心险恶的恶战,似乎耗尽了他的心气。

陆文这时候忽然望向赵二爷对张麻子说道:“咱们说说这位赵二爷。”

赵二爷一愣:

啊?

说我?

我一个泥腿子有啥好说的?

陆文:“赵二爷本名赵有德,十五炼体,十八炼体六层。可之后因为不得真功,无缘内息。但他没有放弃,以童子身温养气血,最终炼得气血烘烘,犹如火炉。然后快到五十遇到我,才踏入炼体七层,练成内息。”

赵二爷笑道:“是啊,得多谢夫子大恩哩。”

张麻子也很感慨,举起酒坛:“二爷!是条汉子!”

等他们喝完酒,陆文才继续说道:“如此人生,跟谁说理呢?当真是——”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迟暮春满园啊。”

这两句诗浅显易懂,就算没读过什么书也能听懂。

所以赵二爷直接愣住了。

他愣愣嘟囔着这两句诗……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迟暮春满园……”

“偏我迟暮……”

这一刻,二爷脑海里记忆翻涌,他想到曾经自己做牛做马伺候那位师父,甚至甘愿脱裤子让师父弄……可师父就是瞧不上他。

他不服。

他从武馆出来后就自己练,总共那几个把式,他一练……就是一辈子。

虽然练出一身如火气血,虽然练到邪祟见着自己都绕着走。

可不入门就是不入门。

气血再旺他也只是个莽夫。

而不是修行人。

眼见年岁愈大,他甚至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然后在他快五十的时候,遇到了陆文,遇到了愿意教他真功的陆夫子……可是啊,他已经老了。

老了……

赵二爷忽然就眼窝子泪崩,一颗颗黄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往下掉。

“害!丢人了。”

赵二爷抬袖子去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委屈也越擦越多。到后面,一个风里来雨里去,快五十的汉子却哭得像个孩子。

篝火旁,气氛有些压抑。

杜小乙心善,过去拍着赵二爷肩膀宽慰道:“害!二爷您好好练,先天境的功法我给您包了!”

一腔委屈哭完,赵二爷好了不少。

他对着杜小乙道谢:“那咱爷们就不说客套话了,往后杜爷但有驱使,咱刀山火海也去。”

陆文也跟着说道:“这才对嘛。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三十不成无漏身,前途断绝那是对普通人的说法,但二爷你可不是普通人,对你来说,人生何处不春风?”

赵二爷听得心里高兴。

这算是夫子送给咱的诗吗?

而这句话落在张麻子耳中却仿佛一道惊雷!

是啊!

人生何处不春风?

何必沮丧,前路自有春风知我意!

霎时间,

张麻子只觉得心头豁然开朗,心境顿开之下,张麻子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气息也急速攀升。

不多会儿,张麻子身上无形枷锁咔咔断开,一身气意攀至巅峰后豁然洞开。

“轰隆隆……”

张麻子体内似有雷声隐约传来。

随后张麻子胸腔隆起,浩浩元炁通过鼻窍被吸入体内,转瞬之间便被炼成真炁。

鼻窍全开,

元炁自来!

一番顿悟下,张麻子先天六层圆满,正式踏入先天七层之境。

感受着体内轰隆运转的真气,张麻子心头一时畅快无比,等稳固下境界后,张麻子对陆文感激道:“陆兄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算我醍醐之师。张某无以为报,唯有一手弓术,一式刀法还算出彩。”

说完也不等陆文推辞就长身而起,五指箕张,一股吸力迸发,行囊里一张长弓飞入张麻子手中:

“弓开射天狼!”

“刀出鬼神惊!”

“望陆兄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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