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起身子，冲岳衡一笑：“岳兄，有一手啊。”
“只能帮到你这些了。”岳衡不好意思道：“小生也做不了别的……”
“可不能这么说。”
赵原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这一次，岳兄可是帮了傅兄大忙呐。”
说话间，他还有意无意地将掌心那伤口露了出来。听见他说话，慧空下意识瞧了过去，随即脸色也是微微一怔。
“皇……”
他只来得及从胸中憋出一个字，赵原便立即冲慧空一礼：“大师您好，在下白小川，掌剑书院学生。”
“噢……白施主，您好。”
慧空何等聪明，立即明白过来，也不再看他，只是转向了傅青舟：“傅施主，您方才说，慧心师弟，收了个徒弟？”
“是。”
傅青舟顺过了气，缓缓道：“其实我这次来金蝉寺，本也是为了和慧空大师您说这件事……”
他开始慢慢讲述，从慧心记忆中知晓的一切。
在此过程中，林荫道尽头、金蝉寺中，也开始有其他僧人走出。
大战落定，终是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有些人傅青舟认得，正是之前拦过自己的圆相、圆淳等僧人，他们纷纷冲着慧空致礼后，便默默地开始打理一片狼藉的林荫道。
很快，傅青舟便看见圆真被人抬了走……他保住了命，没死，只是胸前一片血肉模糊，伤得极重。
那些明剑阁成员，也被金蝉寺僧人一个个抬走救治。
李惊蛰也没例外，他虽是醒了，但伤得动也动不了，只能被抬走……被抬走前，他低声与一名僧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僧人便冲他合十一礼、离开了山门，应是前往明剑阁替他传信了。
当然，林荫道这边，需要收拾处理的事情其实不多。
真正麻烦的，是寺庙中，那些炸成了血雾的僧人们。
慧觉强行提升境界时，硬生生吸纳吞噬了数百名僧人的血肉，而那些僧人们却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只余了一地溅射的血碎肉。
且不说打扫的事，光是如今他们死去，金蝉寺便要根据不同僧人的辈分、为他们立牌竖塔……
可眼下一片混乱，连统计死了哪些人，都要费不少功夫。
寺内讲经首座反叛、大量师兄弟死亡，昔日繁荣无比的金蝉寺几个时辰里便毁了大半，几乎每个僧人脸上都满是阴沉。
不过还好……
没过多久，一碗碗清粥，送到了他们手上。
“喝吧，好好喝，慢慢喝。”
寺内的伙房大师傅、老僧道远，领着一众伙头僧，亲自推着粥车，将一碗又一碗粥送到了众僧面前。
“喝饱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道远轻拍着一名小僧的头，递上了粥碗，微笑道：“别害怕。”
那小僧也就十来岁模样，在之前的剧变中哭得满脸泪痕，此时却终究还是饿了，他接过粥碗，什么也没说，递到嘴边便开始咕噜噜喝了起来。
道远欣慰一笑，抬起了头。
秋风拂过，大战时弥散于天空中的烟尘、血气，此时都已被吹散，阳光穿透了云层，化作金辉洒落。
……
京城外、天穹上。
阳光刺破云层，却总会有飞云投下的阴影。
阴影中，慧觉身影若隐若现。
他此时看上去极为狼狈，周身上下包括面部，全都布满了裂纹，好似一个随时可能破碎的瓷器，那些裂纹深处血色隐现，令他看上去狰狞而阴沉。
他远远眺望着金蝉寺方向，垂了垂眼皮，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处。
在那里，有一抹别人看不见的白光，于他眼底闪现。
“佛衣……”
慧觉轻声道：“师兄，我还没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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