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大周,能从小吏干到县丞的人,比状元都要稀罕。
而田德禄的运气来了,神仙都挡不住。
两年前,朝廷新派发下来的知县在路过大行山的时候,被山匪给干掉了。
正巧当时田德禄伺候过的一个知县,进了吏部,那个大老爷见此情势,直接大笔一挥,便将田德禄原地提拔为了魏县的知县。
如此一来,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田德禄一改往日贪污受贿无所顾忌的形象,开始收敛起来。
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以他的出身,干到知县绝对是到头了,想要更进一步,那便不是祖坟冒青烟能解决的事情了,起码也要喷火才行。
所以,他便想着干几年,过把知县的瘾,然后便以知县的身份光荣退休。
反正他也不缺钱了,若是在这个关口被人告发锒铛入狱,那才是悲剧。
本着这种思想,田德禄坐到了县衙的太师椅上。
吴祥刚才给他送来的两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砚台他虽然暂时收下了,但同时他也暗自打定主意,若是他让干的事情不太为难便帮他干了。
若是有些麻烦,便将那东西退回去。
啪!
惊堂木一拍,田德禄操着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堂下何人,为何捶打鸣冤鼓?”
按着规矩,员外也算是个从九品的虚职小官,只不过没有工资,也没有行政的权利罢了。
唯一的益处便是这员外的虚名,以及见到五品以下的官员,不必下跪的权利。
不然,此时的吴祥还要跪地磕头,若是知县老爷心情不好,直接丢个签子先打上三十杀威棍,吴祥也得老老实实挨打。
而有了这个员外的虚名,这些都能免除。
听到田德禄的话之后,吴祥上前一步满是委屈的说道:“知县大老爷,小的状告那刘家村刘钱氏欠我四十六两白银不还。”
“昨夜我去索要,她的相公刘凌,还手持菜刀威胁我,要割了我的脑袋。”
“还请知县大老爷为小的主持公道!”
在大周,若是结了婚的女子,称呼的时候,都会在前面冠上她丈夫的姓,后面再加上自己的姓,至于名字,则是可有可无的。
甚至,死后子孙为其立碑的时候,也会这样立。
而吴祥口中的刘钱氏自然就是钱佳宁。
作为在魏县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当上县令的田德禄,对吴祥和钱佳宁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甚至,钱庭刚被贬谪到魏县的时候,他还去照例拜访过。
就事情来说,吴祥干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一点确实无可厚非的。
再加上之前吴祥送了礼品,田德禄当即便呵斥道:“混账,欠钱的竟然还这么嚣张,去,给我把刘钱氏和那个叫刘凌的押上堂来!”
田德禄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两个衙役准备去一趟刘家村。
然而,就在这时,堂外确是有人高声说道:“不必去刘家村了,我这不已经来了嘛!”
因为衙役们的风评太差,动辄原告被告一起挨板子,所以一般人有了矛盾,大多都是自行解决。
而今日这里难得的升一回堂,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刘凌也已经来到这里,在听到田德禄要去刘家村找他的时候,他当即便应声回答,并拉着钱佳宁的手,走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吴招娣则听从他的叮嘱,抱着药包留在大堂之外,此时的她虽有些担心和恐惧,但却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应付这糟糕的局面。
眼见刘凌带着钱佳宁步入大堂,吴祥当即指着刘凌说道:“好小子,你竟敢送上门来。”
“知县大人,昨日他目无王法,嚣张无比,小的建议,先打他一百杀威棍再说。”
好家伙,刚见面便想要打刘凌一百棍子,若是照实打,刘凌怕是要被打成肉酱。
田德禄虽然有心偏袒吴祥一些,但也不至于当场将人打死,不过,按着惯例,他还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大胆刘凌,你老婆借钱不还不说,你竟然还敢拿刀威胁债主,来人啊,先打三十棍子,让他知道什么叫王法大如天!”
说着,田德禄便抽出一支签来就要扔下去。
只要签子落地,刘凌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却突然高声说道:“且慢,田知县,今日咱们还是先谈私事,再谈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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