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那两名官员瞬间懵逼。
他们两个皆是严高的学生,与其关系密切,而这个杨继盛则是由于廷益录取并培养的,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所以,在听到皇帝要将其调入京城六部的时候,才打算借机打压一下。
只是没想到这个杨继盛竟如此刚硬,面对打压,当着皇帝的面开怼,一点也没有官场老油条的那般圆滑。
而杨继盛所说的话也让二人无法反驳,因为他们确实是抢在皇帝前面开口的,也确实是揣摩圣意。
若皇帝以此事追究起来,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片刻之后,两个官员连忙下跪道:“陛下,冤枉啊,我们……”
还未等二人解释,萧远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一个住所而已,何必如此吵闹?”
随后,萧远又看向杨继盛道:“杨爱卿,朕进城之后,你能否保证不扰民,且不暴露朕的行踪身份?”
杨继盛躬身道:“臣,以人头担保,只要其他人不故意暴露,陛下的身份绝对不会被他人所知。”
萧远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安排进城吧!正好我也打算在保州府逗留几日!”
“是!臣这就安排人准备轿撵!”杨继盛再次躬身施礼。
萧远挥了挥手道:“去吧!”
随后,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谢陛下!”几名官员连忙告退。
等众人都离去之后,萧远扭头看向严高问道:“严高,此人如何?”
严高目光微垂,对着萧远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此人政绩斐然,为人刚直,日后稍加历练,必将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听到严高的回答,萧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既然严爱卿也如此看重,那便好好安排历练吧!”
“是陛下!”严高用苍老的声音答应了下来,此时他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涟漪。
这个杨继盛是于廷益学生的事情,萧远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这一点,还故意让自己委以重任,很明显是在削弱自己的权利。
想到临行前严庆为自己分析的局势,严高心中又多了几分忧虑。
陛下啊陛下,老臣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为你毫无廉耻坏事做尽,难道也要落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绕着帐篷的边缘,小步走到了吕方旁边,然后呈上了一封书信。
看着信上的三枚红点,以及信上的名字,吕方那满是皱纹的额头都开始抖动。
一旁的萧远瞥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消息?”
吕方闻言赶忙道:“是鲁州!”
“鲁州?什么事?”萧远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吕方不敢怠慢,当场将书信拆开,仅看了一眼,他便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不止萧远感到意外,就连严高也是一惊。
吕方伺候萧远的时间比自己还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还未等萧远发问,吕方便赶忙将信件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双膝一弯,直接跪伏了下来。
萧远瞥了一眼吕方,然后便接过信看了起来,仅一眼,他的脸色便变得阴沉无比,就连拿信的手也有些颤抖,当信全部看完,他的眼睛便猛然斜看向严高。
严高伺候萧远也有几十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比较生疏,没少被萧远敲打。
但随着后来脸皮越来越厚,心越来越黑,伺候萧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因为其无底线的迎合,萧远也对其越来越亲近。
称呼从最初的官职,到后来的严爱卿,直至现在的直呼其名。
如今二人的关系说是君臣,但从某种意义上,更像是特殊的朋友。
萧远在很多时候,会容忍严高所犯下的错误,而严高也会在萧远心情不错的时候,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僭越举动。
这并非是目无尊上,而是一种增进君臣感情的手段。
毕竟,皇上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感到孤独,需要有人在一旁说说话。
时至今日,严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萧远那如此锐利的目光了。
尽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慌乱的跪了下来。
七十多岁的他,手脚并不灵便,慌乱之下,他一个不小心,脸直接杵到了地上,顿时鲜血横流。
看到这一幕,萧远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他将书信重新丢给了吕方,然后道:“此事交给严阁老来处理吧!”
说罢,萧远拂袖而去。
等他走后,吕方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着地上的书信,他那原本恐惧颤抖的脸,陡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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