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但没有允许孩儿率兵东征，反而解除了孩儿的兵权。”袁绍一脸郁闷地说道，“难道说真如叔父所料，陛下要对袁家下手了？”
“有公路这样的败家子弟，陛下怎么可能放任袁家逍遥自在？”袁基无奈地道，“你说他造反也就罢了，偏偏还那么没用，两万大军被朝廷的两千骑兵一击而溃，实在是丢人。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袁隗没有说话，就那么默默地坐着，拿起茶盅缓缓呷了一口，又缓缓放下，犹豫良久道：“我总觉得陛下如今的行事风格，与之前大有不同。或许单从一件事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把最近几个月的事连贯起来，就发现陛下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人不可置信！”
袁隗说着扫视两人一眼，道：“伱们可知道你们的父亲遇害前在做什么？”
两人闻言一愣，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撼，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不是随陛下在猎苑狞猎吗？当时叔父也在场，难道说……另有隐情？”袁基疑惑地说道。
“当时你们的父亲也觉得陛下有点不对劲，前后变化太大，于是想要试探一下。”袁隗压低声音说道。
“然后呢？”袁绍把脑袋凑过来问道。明明此处就他们三人，却不得不说着悄悄话，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然后他便遇害了！”袁隗说完看着两人，想看看袁逢的这两个儿子有何反应。
他们的父亲死得不清不白，他们若是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疑点，不可能无动于衷。
袁绍与袁基的眼中均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本以为父亲是得罪了何进，才被其安排的人杀害，现在看来，何进只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可能是陛下！？
这……这怎么可能？
“或许只是巧合吧，当时的陛下可谓大权旁落，朝政还把控在十常侍特别是蹇硕手中，陛下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杀害一名朝廷大员？”袁绍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陛下当时是怎么动手的，这个目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父亲试探陛下之后，然后便遇害了。”袁隗沉声道，“事情太过蹊跷，因而老夫这才想方设法让本初和公路掌握兵权，只是公路太急躁了，反倒给了陛下更多把柄，让袁家陷入如今困境，此非老夫所愿。”
“叔父所说的陛下前后变化太大，难道是指现在的陛下不是几个月前的陛下？”袁基惊呼一声说道，他对自己做出如此判断而大惊失色，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你们看，这份圣旨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陛下从前的字体。”袁隗缓缓道，“还有，之前陛下是在嘉德殿养病，然后嘉德殿的所有守卫及其中的人员全部被杀，现在要建什么明汉台，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李代桃僵？”
“绝不可能！”袁绍说道，“根本不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不确定的事我等还是不要妄加臆测，免得袁家加重祸患，还是想想当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吧。”
真的不敢想象，难道现在以陛下身份而居的那位是假的？简直不可思议，这操作太过惊世骇俗，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陛下要对袁家下手，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了。”袁隗手抚须髯说道，“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不管我等如何努力，结局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你们先下去准备，本初不但不要放弃兵权，还要以拱卫京师为名带兵入京，老夫去找其他几个世家谈谈，这事我们袁家一家做起来太难。”
当天晚上，袁隗便把要好的几位朝廷重臣召集在自己的府中的书房之内，这些人既是手握权柄的重臣，也是代表着一方势力的世家。
“有没有听说，荆州世家桓家、蔡家都被灭族了。”袁隗道，“我等世家的日子恐怕是越来越难了。”
“是啊。”王允叹了一口气道，“不支持陛下的政策便要被灭族，这一招太狠了，先前河内山氏不也是因此被灭族的吗？日后我等需得谨慎行事。”
王允代表的是太原王氏，这个家族在东汉末年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弘农杨氏，已经被董卓屠得差不多了。”杨彪叹了口气道，“如果真要被灭族，也不会死太多的人了。”
董卓占据弘农之时进行过一次大屠杀，其中就屠杀、掠夺过杨彪的族人，为此杨彪还上表弹劾过袁隗按兵不动、见死不救。
正在这时，有人在书房外说话，道：“司徒大人，有重要情况。”
袁隗站起来道：“诸位失陪，袁某去去就回。”
袁隗走出书房，发现来人是自己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什么事？”袁隗问道。
“陛下的队伍进京了。”眼线说道。
袁隗吃了一惊，自己正准备谋划袁家下一步的行动，陛下的军队就进京了？难道这是冲着袁家来的吗？陛下真有如此洞察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位陛下也实在是太可怕了，绝不是之前那个酒囊饭袋可比。
“多少人马？主将是谁？现在驻扎何处？”袁隗急急地问道。
“人马倒是不多，只有一千人，说是来京催运粮草的。”眼线禀报道，“为首的名叫荀彧，乃是颖川荀家人士。”
“荀彧？”袁隗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他却知道，陛下曾在不久前四处下达征召令，其中似乎有一个是颖川荀氏的。
看来陛下对此人很是在意，刚来就让其催运粮草，可以说是委以重任。
不过他的内心放松下来，并不是陛下率大队人马回京，而只是一千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你的身份特殊，以后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就不用来报了。”袁隗脸色沉了下来，道，“老夫需要的是有价值的重要事项，知道了吗？”
“属下知道了。”那眼线说完，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袁府外的黑暗之中，王越一把拉住那名眼线，沉声道：“怎么样？”
“袁隗让我上报有价值的重要事项，这种鸡毛蒜皮之事就不要报了。”眼线回答道。
“你去的时候袁隗在做什么？”王越问道。
“正在书房里，听里边的声音似乎有好几个人，但具体是谁，我一时无法判断。”眼线回答道。
王越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与那名眼线一起离去。
…………
书房之内，袁隗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笑道：“没啥大事，陛下派人进京催运粮草，我这个大司徒丞理应做好筹备。”
“诸公以为我们世家还有活路吗？”袁基问道。
众人默然不语，也没法回答，其实现实情况无论是杨家还是王家，都还是比较满意的，比如杨彪提升为大司空丞，代理大司空一职，王允提升为大司刑丞，代理大司刑一职。
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恩宠，对他们整个家族也是有益无害，如果运用得当，家族发展必会蒸蒸日上。
反倒袁家是最苦逼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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