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通往开封的官道上,有一路大军约两万人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整齐的步伐,肃然而行。
当先一人年逾古稀,身披战袍,头戴银盔,身躯挺直,端坐于马背之上,花白的胡子在阳光下隐有毫光。
沿途不时有百姓路过,皆指指点点,赞叹不已。
“这应该是从大同那边过来的忠勇军吧,听说把金兵打得落花流水,这是班师回朝了?”
“看起来应该是,你没见那帅旗上写着大大的‘宗’字吗?是宗泽元帅!”
“我又没念过书,哪里认得字?我只知道,宗元帅带兵打仗,屡战屡胜,金人望风而逃!”
“就是嘛,这才是我大宋好男儿,见了金兵就逃那还叫军人吗?”
“唉,我这岁数大了,不然我也去参军,打他狗日的金兵!”
……
众将士依然目不斜视,保持着稳定的步伐匀速前行,但心里皆生出一股豪气。
我等大丈夫从军杀敌,打的就是气势,打出大宋军威,打出万丈豪情!就是为了父老乡亲不再受那战乱之苦,不受那金人屠戮!
随宗泽一起回朝的,有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宗泽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不时有冷汗滴落面颊,却依然坚持骑马与众将士同行,而不愿坐轿。
普通士兵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元帅背生恶疽,疼痛难忍。
大同方面留了一万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作为守兵,有了经历过大同攻防战的三万将士,便有足够的把握确保大同不失。
宗泽每到一地,宿营之后便会着人寻找当地名医给他诊治,结果也只是勉强控制住病情不至于恶化,却反反复复的始终不见好转。
到了信德府(今河北邢台)时,赵构派来的太医局的人也到了。
而且,来得可不是一个两个御医,整个太医局的御医都来了!
这可把一帮知情的将领高兴坏了!
“太好了,这么多御医,这下宗帅的病应该能治好了!”
“官家对宗帅真可谓恩宠有加啊!”
“那可不?有这样的官家是我大宋之福!”
……
“太医局范海潮率太医局全体同仁见过宗帅!”带队的太医局提举范海潮恭敬地给宗泽见礼,完全没有平日的倨傲。
“范提举太客气了!”宗泽伸手去扶他,不料触动了背上的伤处,不禁眉头一皱。
范海潮连忙小步跑过来扶着宗泽:“宗帅小心,你且坐好,解下衣甲,让大家先看看病创。”
宗泽看着黑压压的一群御医,心里万分感动,他知道赵构对他颇为倚重,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恶疽,官家竟然把全体御医都给派来了!
他紧闭双唇,暗道:我得好好配合治疗,要留着有用之身回报官家的厚爱!
待一百多名御医全都看过宗泽的病创,把望闻问切一套程序走完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范海潮拱手说道:“宗帅可取侧卧位休息,我等研究好治疗方案之后再行诊治。”
“劳烦诸位了!宗泽铭记于心!”
宗泽欲行礼拜谢,却被范海潮按住:“万万不可!此乃我等本分,宗帅放心,我等必尽全力诊治!”
宗泽当然知道自己的面子没这么大,全是官家的恩德,便不再客气,安心躺下休息。
这么多御医齐聚一堂,到底不是白来的,经过一番商讨,很快便定下了开创放脓加外敷创伤药的方案。
入夜时分,手术完毕,主刀的御医正是范海潮。
宗泽和范海潮全都汗流浃背,宗泽不肯用麻药,既给自己带来了剧烈的疼痛,又给范海潮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毕竟给年近古稀的老人清创、缝合,真心不容易。
但手术之后,宗泽感觉到了清晰无误的伤口痛感,而不是有异物般的大片肿痛的感觉。
“宗帅可以放心休息了,静养两天观察一下,没有异常就可以启程了。”范海潮轻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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