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居民散了一半。
留下来的都是在附近租了安置房的。
他看见白梨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因为打电话给他的人只说,有个见义勇为的女孩,并没有说是谁。
周围人都是看着方野长大的,可在他冷淡的目光与气质之下,谁也没敢开口劝说什么的。
毕竟当初方野过苦日子的时候,他们作为邻居都曾假装视而不见,还纵容自己的孩子欺负过他。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摆熟人长辈的谱了。
空气有几分凝重。
方野悄无声息走到白梨面前,目光落在白梨有些发抖的手上,那里有一尊他奶奶的骨灰盒,被很珍重的捧着。
听说。
骨灰盒是少女抢下来的,也是她不让畜生将它带走,为此被那个畜生推了。
眼下,又在室外待了四个多小时,还是灰尘最大的施工现场,女孩脸颊和头发上都染了灰,裙摆上溅到了一圈泥水。
狼狈不堪。
方野皱了皱眉,伸手接过那尊骨灰盒,上面还能看出有人拿指头细细擦拭过的痕迹,目光向下,果然看见了女孩脏污的手。
那时的槐树被风吹的乱晃,他说:“小白梨,谢谢。”
还是那样温和好听的音色,却透着冷意。
她第一次接触到方野世界的阴暗面,他从不让知道的灰色地带。
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他承受的大多数痛苦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小环。
他太平静了,平静的像不再会流动的湖。
“哥哥。”白梨将手藏在身后,忍住那一刹那的鼻尖酸涩,细声说道:“没事了,我给拿回来了。”
她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安慰。
这突破了她对苦难的想象。
她只能一遍遍地说:“哥哥,一点没磕着碰着,还好好的。”
方野捧着骨灰盒,昂了昂头,“嗯。”
城子站在一旁,抽着烟联系公墓,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再将云奶奶葬在原来的地方,得需要人看着,防止恶劣事件再次发生。
说来可惜。
那片山林是云奶奶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也多次说过想在那里做墓地。
可惜操持了一辈子,为儿子们付出心血,去世了却没人照办。
是方野替她完成了遗愿。
却被亲儿子利用愿望将墓找了出来,狠狠利用。
造孽啊。
……
待云奶奶下葬进公墓后,方野给管理员塞了几千块钱,还有两条好烟。
管理员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也乐意赚这种不费力的外快。
白梨在冷风中站了很久,公墓的道路又蜿蜒,坐上车子就开始晕车,方野喂了她一口水也没有用,控制不住的闭眼休息。
等她睡着。
方野才闭上眼睛,听着耳边时浅时重的呼吸声。
五岁那年的太阳落下,兜兜转转十余年,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散发着光,成为他昏暗人生中,最亮眼的颜色。
风刮得很大。
城子回头看了方野一眼,从他浅淡的眼神中明白了些什么,愤怒的神色得以缓和。
但谁都没说话,生怕吵到不舒服的姑娘。
白梨下车的时候,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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