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绿幽幽的双眼慢慢地亮了起来,脑后的头凌空乱舞,浓重的杀机在战场的边缘上弥漫。李磊缓缓地向后退着,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天阙的对手,可是此刻被天阙的气息锁住,想逃都难。
终于,天阙出手了,那一瞬间李磊突然发觉,在天阙背后似乎有一团如雾如烟的黑影。这黑影似曾相识,事后李磊才想起,很久以前,原天边境以北,天戈山脚下的那片密林里,与凤瑶相遇的那一次,他曾经见过的这种黑雾。他还记得老树妖曾经说过,那是一种高级妖兽的意识体。
李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阙的动作,只见他五指箕张之下,几道黑色雾影从体内透出,那雾影随着他的手势上下舞动之阵地面上时不时现出深深的划痕。
李磊心中暗叹,难道自己竟然要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无数道流光漫天射来,其中绝大部分竟然是以天阙为目标。天阙也被这突然的攻击弄的一头雾水,等他挥袖弹开攻击时,李磊已经趁这机会逃出了他的攻击范围。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渐渐飞远的李磊,突然向身后说了一句:“王力,一定要除掉他!”
天阙突然受到攻击,李磊趁机逃脱,飞离之时他不忘回头看一眼,只见风都的阵中,枫千华正指挥着一批狙击手移动位置,她见李磊望来便朝他挥手示意。原来枫千华见李磊没飞多远就坠了下来,之后又跟一个黑影打了起来,于是她便调集了数十个神枪手,远远地对着天阙攻击。她并不知道,要不是她的帮忙,李磊可能就逃不出去了。
李磊心中感激,可此刻他心中一直挂记着张丽,所以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飞向格兰堡。还离的很远他就看见张丽正站在格兰要塞的城楼上听张霖说着什么,李磊只一眼就看到了她,在人群之中,张丽永远是那样的出众。李磊心中欢欣不已,只要向她解释了一切,他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不论未来的原天命运如何,只要他能跟张丽在一起,那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此刻,李磊眼里只有张丽一人,他并没看见,当他落在张丽身边时,周围的众人明显露出了更浓重的敌意。
“张丽……”李磊刚刚唤出张丽的名字,还没跳下灵兽便觉得胸口处一阵疼痛,低头看去却发现一把雪亮的利剑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李磊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丽,看着她含着泪的眼睛,看着她颤抖着的手,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晶莹的泪水从张丽雪白的脸颊上滑落,她颤着声音说道:“李磊,为什么?你杀我父亲还够吗?为什么连吕叔叔也要杀?为什么啊?!”却原来就在刚才,张丽接到消息,在原天城内,吕剑雄被发现死于暗室之中。张丽马上就想起了李磊,她认为是李磊为了取印而跟吕剑雄发生冲突,进而杀了他。
李磊脑中一片麻木,此刻他连吃惊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张丽,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李磊晃了晃头,竭力阻止晕眩的感觉继续蔓延。他迟缓而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想要递给张丽时,手却再也拿捏不住。那信打着转自空中飘扬跌落,直落到城墙下面去了。
李磊心头一阵绝望,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心如死灰。当一个人心中最后的那抹希望之光被毫不扑灭时,随之而来的是完全的绝望。他心中最期望的是能够跟张丽解释一切,可是那满心的期望都随着那深深的一剑灰飞烟灭。能够解释一切的一封信也丢掉了,他跟张丽之间打上了死结,那把剑上就象带了一个可怕咒语一样,把他和张丽之间的关系完全斩断,并且还在上面盖上“无期徒刑”的字样。
李磊和张丽静静地立在城头,连接两人的是一把沾着鲜血的利剑。围在旁边的灵将们没有冲上前来,不知为什么,他们觉得在那两人身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它把两人与这世界完全隔离开来,对他们来说,硝烟战火已经不重要了,震天的嘶杀声似乎根本无法传入他们的耳中,对他们来说,天地之间只有眼中的一个人,可惜,那人的距离太远,伸手无法触及,嘶声呐喊也无法到达,他们之间同样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任谁都无法跨越。
张丽怔怔地看着李磊,在鲜血迸溅的那一刻,一个多月以来所有积压下来的眼泪,全都涌了上来,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这是第一次。晶莹的泪珠被城墙上暴的风吹得四散飞扬,打湿了李磊的脸,衣襟,还有猎猎而舞的长发。那一刻她记起了以往与李磊相处的点点滴滴,李磊默默的关怀,温柔的眼神,无言的承诺。李磊或许并不是最出众的一个,可他却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替代的一个。
张丽看着李磊眼中渐渐暗淡下去的光芒,突然之间张丽心底涌起一种深深的恐惧,她突然之间想要挽救点什么,她不想一切就这样结束。那一瞬间她想到了李磊拿出的那封信,那是解释吗?那是一切的原因吗?她突然神情恍惚地四下寻找着,信……信在哪?望着城下黝黑的一片,望着那片仍在撕杀着的混乱的战场,张丽突然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白衣飘扬,长发飞舞,张丽的身形优美得仿佛天上坠落的精灵……那是李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他向朱迪姆传去信息:“带我离开这里……”
红光闪动之下,烈焰腾空,李磊的躯裹在一层赤红的烈焰之中,远远地向天边飞去。
原天的命运脱轨了,李磊和张丽的命运也同样开始脱轨,他们都将沿着意想不到的轨迹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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