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乱了……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首阳楼。
有少年人鲜衣怒马。
“我叫齐圣,齐天的齐,圣人的圣。”
旁边的人看着这个狂悖不堪的少年人,眼中嘲讽之色不言而喻。
枳子洲古往今来说破了大天也就那么七八位圣人,南边儿的橘子洲略多几个,但也不满两手之数,他怎敢如此大言欺世?
不过看在他腰间宝剑的份上,倒是没有人当面指出来。
有个轻纱蒙面的牵马女子不管他这些。
女子看不见整张脸,但眼眉却大方的落入众目睽睽,眼是瑞凤,眉如玉龙,迎面一股天携英气。
“南北天下古今圣人一十七,尊驾以何本事在这首阳楼下敢称齐圣?”
少年人拔剑大笑,面颊通红,显然是喝醉了。
“姑娘此言差矣!圣人已有十八位,莫非姑娘不知?”
女子马鞭轻轻地抽向眼前大放厥词的醉徒,只打算给他个教训,倒不是真要伤了他。
少年人横过手中的大酒葫芦,挡下了这一鞭,而后歪歪斜斜的晃到女子面前,宝剑轻佻的挑下女子面纱。
好家伙!
这女娃儿,比自己还要俊俏些,最难得的是,整张脸上找不到半点的脂粉气。
少年人眼里有光,灿若辰星。
“好乖的妹儿嘞!”
被掀开面纱的女子没有因眼前人的轻薄而发怒,而是认真的想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圣人,确认没有遗漏后才用脚尖点着地上的面纱问道:“你说还有一位圣人,他是谁?要是你说得对,这事我便不与你计较。”
少年人乐不可支的将酒葫芦凑到嘴边,大口饮下,仰天大吼:“他叫齐圣!”
然后他收起了醉态,认真看着女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圣—人—的—圣!”
女子含怒挥鞭,这次用了十分的力道。
少年人含笑躲过,粉底快靴踩住马鞭,身法轻灵矫健,看来是个练家子。
“怎么,姑娘不信?”
女子面色微寒,轻斥道:“你轻薄于我无妨,但圣人千秋功业,由不得你轻辱!”
少年人翻了个白眼,转而以调戏的口吻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姑娘所说千秋功业乃为何物?”
女子竟然当真一板一眼的回答了他。
“元圣筑五城,传天下教义。仲圣立十二楼,起天关。季圣辟长淮,定南北天下。兵圣融将苑,成拒妖百解……”
然后她一双凌厉的剑眉竖起,道:“你有什么功业,敢跟这些前辈们相提并论?”
四周围观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他们大声叫好,同时不忘对大醉的少年人指指点点。
不知道多少年月过去了,敢来首阳楼说这种话的除了酒贤人再无第二个。
那可是被称为圣人之下第一人的风流人物!
酒贤人五百年前曾跨越天关,十年后全身而退,诸圣以外再无人能完成此等壮举。
不知道为什么,文庙他虽坐不得,但武庙的上八位他是敢坐上一坐的。
或许某一日,他就会被后来者抬进文庙当中,去受那世世代代的香火祭祀。
至于眼前这个小子,除了同样喝得烂醉,哪里能找出来半点与那位酒贤人相似之处?
少年人如处无人之境,丝毫不在乎此刻的千夫所指,他手中宝剑颤颤巍巍的指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首阳楼,笑声奔放而肆意。
“姑娘信我一剑断这首阳楼否?”
女子此时已经没有继续与他纠缠的心思,不过一介狂徒,与其理论,自扰耳。
“姑娘不信?”
她弯身捡起面纱戴上,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回头。
下一刻,山崩地裂的声音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四周还有众人微不足道的尖叫。
少年人笑声愈发狂放,最后竟盖过了高楼崩摧。
伫立万载的首阳楼,塌了!
女子僵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的能一剑斩断首阳楼。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敢斩断首阳楼。
那可是仲圣立起的十二天关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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