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开口,张德缺的脸色便急转为灰白。
他胸膛隐隐作痛,心中苦恼道:这泼皮和尚是怎么找到这两人的?他不会真的什么都知道吧?……莫非这和尚是占师?
张得缺不大的黑眼珠在三角眼中咕噜乱转,汗水打湿脚底,他急切得如湍流中人般慌忙寻觅着自己目之所及的最后一根稻草。
忽然,灵光一现。
张得缺抬起头,“李大人,俺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啊,他说的什么血罗山堂,什么刀丝切颈,那是啥子,我都不晓得,还冤枉我啊!”
死鸭子,嘴硬!
许光眼睛一扫,将目光锁定在张得缺左手手指上的银戒上。
凶器不埋在地下,竟敢戴在手上,胆子也真是大,天赐良机啊!
许光嘴角微扬,快步跨去,一把抓住张得缺左手。
“啊!”
张得缺察觉到许光的目的是手上的特制银戒,慌忙大叫一声后,开始拼命挣扎。
在血罗刀丝中,一切布于暗处的刀丝都是蛛网,他们没有生命,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
牵动“蛛网”的物件名叫影蜘,在血罗刺客手中的“影蜘”往往只是些细小的物件,例如簪子、耳坠、戒指……
拳不打少壮。
正值青少之年,吃下狼兽果的许光仅用三分力道,钳制张得缺手腕,便使张德缺身子不由扭曲,口中惨叫连连。
许光不管这些,立马夺下银戒,转身便走。
张得缺心中认定许光一定通过某种古怪方法,知晓了一切真相。
于是,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抓起藏在袖中,自己并不擅长,平日用于切开烤长肉段的短脊鱼形刺刀,从后扑向许光。
许光闻声,便知张得缺准备放手一搏。
他立刻侧过身来,抬腿一脚,踢去。
死到临头还想带我一个!
要不是法令保护你这种有钱、有身份、有影响力的人,老子早就亲手剁了你这个人渣了,许光心想。
“靠!”
张得缺后仰着身子,屁股着地。
许光不管身后传来的叫声,径直几步走到一名捕快身旁,他拍拍捕快的肩。
“哥,帮个忙,去衙门左街,一家名叫千里香的云吞面摊上,找一个鼻头红彤彤的中州人。”
懒散成风,想看热闹的捕快本不愿多管闲事,但碍于场面,他只能无奈答应。
众人在等待的途中,一名身着绿袍的男仆弓着腰,走了上来。
两边的鬓发被汗水打湿,他反复咽着口水,走的急切。
“老爷。”走过众人,他在李隆的椅边跪下。
“有何事?”李隆问。
那人双手过顶,奉起一个信封。
李隆接过信封,而后,他低声耳语几句。
耳语之后,李隆基的脸上悲意更浓。他捋了捋胡子,长叹一声后摆摆手,让男仆退下。
男仆刚退,捕快紧接着就带着一个身穿绣花衣裳,鼻头通红,大肚圆挺的男人回来。
男人名叫哈木尔,是中州商女与蛮族白银王手下的私生子。
昨日,许光在店铺一旁的拐角中的一间麻将馆里找到了他。
那时,哈木尔坐在方桌的北位,满面愁容,手边桌前只剩下一排屈指可数的铜板子。
许光见况,以一贯铜钱再加上三碗云吞面的价格买来了哈木尔作证。
吃人手短,拿人嘴短。
哈木尔迅速接过递来的银戒,立刻一言不发地猫在角落,开始组装起刀丝。
多半是血罗山堂在华容这种边陲小城真的不受欢迎。就连身为堂主的哈木尔竟然也一时忘了刀丝的组装方法。
“哈!哈!哈!”哈木尔神情尴尬,伸手挠了挠蓬松凌乱的鸡窝头,“哎呀,这打多麻将,手生了,手生了。诸位不用担心,尽管放心,我马上就好,下一次一定成。”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哈木尔终于组装完成。
“成喽!”
哈木尔大笑,转身将串联刀丝的影蜘递给许光,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
“李佐官大人,我铺三年之中所有的交易明细,尽在其中。”哈木尔手捧账本,跪下。“半年之前,刘宅管家张得缺,以八十三银的价格购下了血罗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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