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仅你一人自称杜总兵麾下,且无凭据自证身份。若不是我和乔将军得报制止,你此时恐怕要被马备御砍成几段了。”刘昭孙言道。
乔一琦也道:“谅你一人也不敢来此诓骗我们!否则以我二十多年戎马阅历,如何看不出端倪?”
“是,二位大人说的极是。”杨林不想与他们多做解释,现在见到刘綎为第一要务。
刘昭孙问道:“你所言紧急军情,莫非是杜总兵那边出事了?”
杨林未直接回答,回首见刘昭孙和乔一琦的的亲随都在数丈之外,便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所言不假。
刘昭孙和乔一琦见状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惊骇之情,便不再说话,只是打马疾行。
杨林也是纳闷,那个人间的记载说刘綎被建奴假扮的奸细诓骗,然后率精锐冒进中了埋伏,但现在并未如此。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思忖了一阵,豁然明朗。
原来说刘总兵被建奴诓骗的记载多来自明廷官员的奏报,其中难免有推脱自身责任之嫌。
例如辽东经略杨镐在总结战败原因时,给兵部和皇帝的报告中多次提到杜松“刚愎自用欲贪首功,违期先时出关,殃及诸将。”
如此明目张胆的污蔑杜松也是够缺德的了。更奇葩的是一帮朝中大臣,包括以耿直和风骨闻名的御史言官们,竟也是依据杨镐的说辞将战败的责任甩锅给杜松。
对刘綎的战败,更是被他们描绘成“刘綎没长脑子,被建奴派人骗了,所以全军覆没。”这个责任应该由刘綎自己负责,他的死是因为自己太蠢,和我们这些官员可没责任。谁让他就是一名有勇无谋的匹夫呢。
而建奴方面,以他们一贯张扬显摆的德性,若真是用此计骗了刘綎,那非得大书特书不可。
可惜在他们各种记载中,只说刘綎先是中了埋伏,而后大贝勒代善让士兵化妆成杜松军的样子进行偷袭,最后才歼灭了刘綎的东路军。也就是说建奴根本就未派人持令箭、面对面来诓骗刘綎。
那么明朝官员们怎么证明刘綎的愚蠢呢?很好办,以明军被后金兵化妆偷袭这件事情为基础,把事实篡改一番就成了。这样就把战败的责任直接扣到刘綎头上,反正死人不会说话,怎么把自己的责任摘干净怎么来。
以致这个事情就这么流传了下来。让后世许多人认为东路军战败覆没,刘綎要负主要责任。大骂特骂老将军有勇无谋、愚蠢至极。
杨林想明白其中关节,心中不由得一阵莫名悲哀。自己跋山涉水、历经生死为东路军报信,为的是救他们于险境。
如果历史真的因为自己改变了,那么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场?刘总兵和麾下将士又是什么下场?会不会因此被朝中的大臣们污蔑成临敌不前、畏敌如虎以致剿虏失败,然后被扣上各种罪名治罪?
杨林正思虑间,一旁的刘昭孙和乔一琦却勒停战马。其中刘昭孙道:“前方便是我父亲的中军了,我与乔将军去通传,你在此稍待。”
“两位大人且去,标下在此等候便是了。”杨林甩镫下马躬身回道。
刘昭孙和乔一琦转身离去,等了将近盏茶的时间,一名中军旗牌官来到杨林面前,引他去见总兵刘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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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马进忠为刘綎部将。《明神宗实录》记载其遭遇后金军时挥刀单骑冲阵,连斩数骑。
注2:乔一琦,字原魏,生于隆庆五年(1571年)。时任镇江游击将军,兼先锋并监军朝鲜军。于阿布达里冈斩杀“奴子阿都和奴婿火胡里”。
刘綎全军覆没后,其与数百明军残兵撤至朝鲜军中。朝鲜军欲将其绑缚送奴军中,其不肯受辱跳崖殉国。其死后,数百明军被奴军尽数杀之。
注3:刘昭孙,任守备官职。《明神宗实录》称其“出入死斗有万夫莫当之勇”,于瓦尔喀什之战中杀敌数十,最后力竭壮烈殉国。满清为贬低其与刘綎的英勇,故意将其父子杀敌数量改为数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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