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文士忙笑道:“大人,您是一方封疆大吏,非寻常官员可比。坐马车虽然难受些,但总好过直接抛头露面。万一真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及时处置不是。”
“话虽如此,但老夫还是喜欢闻这山野的气息。这马车虽然舒服,可憋闷难受的很。腰酸背痛腿发麻不说,脑子昏沉沉的根本没法考虑事情。等回沈阳我和你们一样骑马,省的再遭罪!”
文士依然笑道:“大人,你都这样说了,我们这些手下人也就不好再拦着了。不过到时您得多穿些,省的路上着凉有恙。夫人和小姐该埋怨我们了。”
“不要理她们,妇人家家的啰嗦的很。我在辽东她们在京城,只要你们不说她们那会知道我如何?”
老者一边遥望着叆阳城一边活动着手脚,对文士道:“井石,叆阳的备御官叫杨林是吧?就是前段时间镇江守备马进忠,在塘报里报捷的那个年轻人。实话讲就连张铨也给我写信提到过他。老夫此次巡边目的之一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虚报战功!”
“大人,你记得没错。其实学生认为还是您的安危最重要。我们莫不如在此歇息一晚后就回沈阳。马进忠的塘报不是也附带了杨林的塘报了嘛。说建奴这次吃了大亏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叆阳和镇江很有可能成为他们下次进犯的目标。”
文士皱着眉头道:“那么在进犯之前,其必会派遣游骑、斥候深入我境袭扰侦察。因此学生才让您一直坐在马车里,避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老者道:“井石,你不要担心。那建奴大军先在萨尔浒取胜,后又征服叶赫部。其此刻消化战果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况且老夫正在招募士卒加强各地防御,他们怎敢轻易深入我腹地?”
“您说的是。可自从您赴任辽东以来,每日忙的就睡两三个时辰,廋了十几斤,我们看着都心疼。所以这巡边的路上决不能让您劳顿和遇到危险。”
老者长叹一声道:“你们的担忧我都知道。老夫身为辽东经略牧守一方,肩负陛下重托和厚望。若是不出来走走看看,不了解实情。如何对得起朝廷和辽东百姓?仅这一路行来,沿边各城走死逃亡的百姓无数,荒废的农田耕地更是不知多少。我的安危与之相比不值一提啊!”
“大人,辽东局势糜烂如此非您之过。以前您任辽东巡按时就向朝廷提过要广开田地、囤积粮草,提防边外各夷部做大,可惜没人听您的。当时杨镐也在辽东,还讥笑您说杞人忧天、多管闲事。”
文士继续道:“现在可好。他在萨尔浒一下子把十万大军折损过半,还得您还帮他收拾烂摊子。依我看呐,那杨镐的才能与我这个举人没差那里去。不过是依着与李家的关系,在朝中互攀高枝罢了。”
老者一听李家二字,顿时变的极为愤慨,怒道:“哼,建奴之乱始作俑者当为李成梁!若不是他养寇自重、姑息养奸,何以能让建奴做大?”
“万历三十六年,他和时任辽东巡抚赵楫在不知会朝廷的情况下,擅自放弃宽甸以东八百里国土,将当地六万百姓全部迁入内地安家。以致建奴有了作乱之根基!”
“大人息怒,李总兵都过世好几年了。您身体要紧,提这些往事动气犯不上。”
“哼,李成梁乃匹夫也!误国误民之罪魁祸首!这样的人竟然能活到九十岁,真是老天不开眼!”老者怒不可遏的大声骂道。
正在这时,一队叆阳游骑由远而近疾驰而来。当先的队官离得老远就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大人,是叆阳官兵。”文士说罢一挥手,大汉们立刻将老者挡在身后。
老者没说话,只是定睛仔细观瞧驰来的官军骑兵。只见这队骑兵甲仗俱全旗帜鲜明,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一看就是经过战场的历练。其他沿边城堡的官兵与他们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心中不免暗自称赞。
这些官兵跃马扬鞭只是几息之间就来到眼前,而后迅速呈扇形将老者他们围了起来。
为首的文士急忙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道:“这位军爷,我们是沈阳走商的商家。听闻叆阳定期开设马市,便来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这位就是我们的东家熊飞白,我是掌柜的叫邢云衢(qu,二声,意为四通八达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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