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安柔的手:“镇国王身体可还好?”
安柔点头:“家父身体还好,只是近些时日总是担忧。”
“担忧?”
吕雉疑惑的问道:“镇国王可是有什么忧虑的?”
“莫非是担忧诸王霍乱的事情?”
“有大将军及太尉在,应当是没事的。”
安柔叹了口气,声音和缓:“家父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情了,而是在忧愁,忧愁等到诸王之乱平定后该如何处理。”
她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的性格和善,只怕无法妥善处理诸王的事情。”
“而就这般放任诸王归国,只怕是放虎归山,待到之后诸王休养生息后,恐怕又是一次诸王之乱。”
“所以家父才这般心忧。”
吕雉心中一动,试探性的说道:“镇国王的担忧倒是有道理——”
她像是转了一个话题一样的问道:“陛下狠不下心倒是一个问题,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陛下的性格便是如此。”
吕雉转而问道:“不知镇国王的身体如何了?”
安柔低着头:“家父如今的身体堪忧,已经缠绵病榻之上许久了,如今上朝也是勉强,过几日便要告假。”
她叹了口气:“就连良人的身体也堪忧,白日要上朝,晚上要在父亲的病榻之前照料父亲的身体。”
“这般下去也是撑不住了,过几日也要告假。”
告假?
吕雉心中那颗心脏缓缓的放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放心了些许,她明白这是陈氏两人给她的一个信息。
我们两个是臣子,也不会真的逼迫陛下做什么事情。
毕竟陈氏只是有权力的臣子,而不是真正的权臣。
所以他们“顺其自然”。
可他们同样要“问心无愧”,所以——
关门,放吕雉。
我们处理不了,自然有人能够处理的掉。
我们对付皇帝会有变成权臣的危险,但有人对付皇帝却是天经地义,且皇帝本人也没有办法对抗的。
换句话说。
陈氏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们允许吕雉利用这个空档和时间为吕氏以及自己牟一些利益,但与此同时吕雉要做的事情便是让刘盈这个脑子清醒清醒。
至于若是吕氏的势力发展的太大,陈氏限制不了怎么办?
拜托。
陈氏威胁要杀了皇帝那是谋逆,但陈氏威胁要杀了太后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清君侧”。
陈氏没办法对付皇帝,但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太后和吕氏那可是手拿把掐。
这是一次肮脏的利益交换,但交换的双方,无论是吕雉还是陈氏,都十分满意并且愿意达成这笔交易。
简称:“共赢”。
意思就是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都能赢两次。
只有皇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或许皇帝也没有受伤,毕竟诸王死了对皇帝才是最大的好处不是么?
这是一场三赢。
德仁四年春。
大将军韩信、太尉陈得大破诸王,诸王皆被擒拿到了长安城中,而大将军韩信等也领士卒兵临诸侯国城池之下,随时准备听从王令,诛杀逆贼。
而就在这么欢快的环境当中,一个消息从镇国王府传出,一下子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人的头上。
将所有人的情绪都给冷却下去了。
镇国王病危!
是的,大汉王朝的柱石,镇国王病危了!
左相陈彼告假在家,照料在陈居的病榻之前,而在镇国王病危之前,曾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请求朝中诸多大臣不必理会他,全力照拂好附近的朝政。
在镇国王病危、陈相告假,这两位大汉的柱石、也是镇压吕氏的强大人物相继远离朝堂后没几日,诸多臣公们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吕氏卷土重来了!
甚至更加猖獗。
有一个天大的“孝”字顶在头上,有站在吕氏身旁的右相萧何帮扶,此时的朝堂上当年高皇帝留下来的大臣全都是吕氏之人!
陈居病危!陈居告假!韩信在外!
只剩下萧何!
萧何还是吕雉的人!
于是,不断的有人朝着镇国王府的方向而去,希望镇国王能够出面主持朝政,这个时候的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是在来到镇国王府后,看到那缠绵病榻上的陈居,他们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并不是他们心疼镇国王。
而是陈居此时已经昏迷不醒!这样的人如何能够主持朝政?
而照料镇国王的陈彼则是衣衫不整,满面沧桑,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谁能忍心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镇国王不一定哪天就没了的时候让陈彼出山照拂朝政?
没有人有这个脸面。
他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朝堂上吕氏的势力越来越大。
德仁四年,春末。
韩信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带着诸王回到了长安城。
这或许是韩信第一次直白的感觉到朝堂上那些惹人厌烦之人的“期待”,期待着他回来。
韩信挠了挠下巴,听闻京城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前往镇国王府探视。
然而令诸多大臣失望的是,韩信去了镇国王府后,浑身上下都带着颓废的气息,他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怎会如此?”
人们无法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但谣言却渐渐的传开了。
镇国王恐怕时日无多,就是这一两个月的功夫了!
人们更加恐惧——
在这种恐惧的氛围中,诸王暂时先被囚禁在了廷尉大狱中。
因为朝堂上,天子与太后发生了一场巨大的争执。
关于诸王的。
刘氏诸王,何去何从?
代王封地
刘恒弯下腰,看着田地间生长出来的春苗,脸上带着一抹由衷的感慨:“春种秋收,夏日炎炎。”
“以令天下黔首能够吃上饭。”
“像是这养育了所有人的大地一样慈爱。”
“这或许才是刘氏之王应当要做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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