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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邓通的耳朵中便如同惊雷一样炸响。

邓通可是太明白自己怎么样才有的今日了。

他是依靠着文帝的宠幸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甚至都不能够算是一步步,而是“一步登天”,当年的文帝能够给他的东西,如今的文帝完全可以收回去。

帝王从来都是无情人。

他连忙跪伏着爬到了刘恒的脚边,脸上的神色中带着悲痛欲绝,甚至涕泗横流,连一个内侍都不如。

“陛下,陛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哀苦,邓通没有否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他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否认是没有用的,皇帝今日既然是将他传唤到了这里,那么必定是将他的所有作为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否则皇帝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陛下,臣知道错了。”

“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刘恒看着趴俯在自己脚边的邓通,神色冷清:“朕可以饶了你这一次,但你用什么理由让朕饶了你呢?”

“伱对朕有什么作用呢?”

当帝王的情谊结束的时候,或许会因为往日的情谊放你一马,但这个时候你不能够只凭借着所谓的“情谊”,因为在帝王的眼里,情谊是最值钱的东西,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需要展示出自己的作用。

邓通显然十分了解文帝,在文帝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疯狂的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才能够让文帝现在还能好声好气的对自己说话?

他的脑子转的很快,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罪名”,私自铸造钱币!

什么?你说之前皇帝允许他铸造钱币,所以不算是私自铸造?

放屁。

如今皇帝都把他提审到这里了,难道还不能算是私自铸造么?

从铸造钱币的事情上,邓通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最近这些年皇帝所做的事情,削藩!

那么他对于削藩来说有什么作用呢?

铸币权.铸币权.

邓通的眼睛猛的一亮,他抬起头看着文帝开口道:“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这些年私自铸造钱币,实在是违背了朝廷法度,使得这民间黔首苦不聊生。”

“臣明日愿上书请陛下废除臣的铸币权,以全天下黔首之心!”

刘恒低下头,看着跪伏在那里的邓通,眉宇中瞬间带着了些许的宽慰:“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废掉。”

他轻声道:“回去吧。”

“朕只能够保住你的一条性命,至于你若是还想要继续活的潇洒,去求一求陈寺卿吧,或许他能够给你指点出来一个出路。”

邓通连忙叩头,他当然知道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其中一定是有陈拓的奏疏,但他却并不会也不敢憎恶陈拓。

因为他知道陈拓不是针对自己,陈拓或者说陈氏针对的永远都是让黔首活不下去的事情。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

刘恒摆了摆手,脸上的神情中带着些许颇疲惫:“行了,去吧,朕要歇息了。”

邓通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而等到邓通的人影消失在了这大殿中的时候,刘恒才是tanlekouq,轻轻的看着远处的方向。

片刻后,做好万全准备的他从袖子中拿出来了那两本从陈彼处带回来的书籍,随着岁月的增长、年岁的扩大,他有些害怕了。

“只是不知道,老师这一次会写出什么惊天著作呢?”

陈拓来到赋税寺的时候,就看到门口老老实实的等待着一位中年人,眉目俊秀,英姿潇洒。

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啊。”

摇着头,陈拓往前走着,而邓通见到了陈拓之后,连忙弯下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神色:“下官见过陈寺卿,昨夜陛下宣召臣入宫,今日出宫是有要事与陈寺卿商议的。”

“还望陈寺卿抽出一些时间,听下官讲两句。”

陈拓转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的邓通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请。”

长安城,国子监之中。

陈彼坐在中央,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自己的“道”,而下面坐着的人则是听得如痴如醉。

荀既、孟寻也同样坐在前方,闭着眼睛仔细听着陈彼的“传道”,当只是听了一个开口的时候,荀既就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赞叹的神色说道:“如今的陈老先生,可为大宗师矣!”

而当陈彼讲述到一半的时候,孟寻也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感慨万分的神色:“不愧是陈老先生,不愧是昔日的陈子,这许多年来,咱们所领悟的东西,竟然不如当年陈子所传授的十分之一。”

“当真是令众生羞愧啊。”

而当陈彼的口中说出“政治学”这三个字的同时,所有听的如痴如醉的学子们全都睁开了眼睛,他们的脸上带着赞叹的神情。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高呼。

“陈子!陈子!邱子!邱子!”

陈彼,字予邱。

如今的陈彼被在场的所有人共同尊称为“子”,但由于陈野已然被尊称为“陈子”了,所以在场的人都称呼陈彼的“字”,即为邱子。

儒家的人今时也有人前来听陈彼讲学,但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听陈彼讲学,而是为了观察一下陈氏有没有可以攻击的点。

当政治学这三个字说出的时候,就连这三个捣乱的人都对视一眼,脸上带着满满的悲痛之色。

只是这些许悲痛中还带着些许的“狂热”。

悲痛并不是看到陈氏的崛起,而是他们觉着自己前几十年的日子都白过了,是一种浪费了光阴的悲痛,而狂热则是很简单,是对陈彼所讲述的“政治学”的狂热!

他们只是对视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狂热,并且同时踏出一步,加入了这一场狂欢。

长乐宫

刘恒闭着眼睛,听着绣衣使者所转述的关于陈彼的讲学,心中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昨日虽然看到了老师所书写的著作,但却没有看到一些其他的见解,心中还多有困惑,而如今他听到了陈彼讲学的内容,终于是赞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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