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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二弟的性子中带着些“守静平和”,这些年将封地经营的很好,我等即便是离开咸阳城这个权力旋涡,也能够在封地中继续发展的很好。”

他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陈守,再次安抚道:“更何况,即便是陈氏要离开咸阳城,离开这权力的漩涡,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离开的。”

“你何必这么担忧呢?”

陈慎内心做出了决定:“若是离开权力中枢太久,陈氏便会被秦国逐渐的忘记。”

“到了那个时候,陈氏便会逐渐的没落。”

“所以陈氏依旧需要有人留在朝堂之上,且这个人必须能够代表陈氏、且与王上的关系要良好,只有这样王上才不会加深对于陈氏的怀疑。”

陈守有些犹豫:“兄长,不必因为我而考虑这么多的。”

他的神色逐渐的坚定了起来:“若是在家族与弟子中选择一个,我定然会选择家族。”

“我也并非是留恋这咸阳城的富贵。”

陈守环视着坐在这里的众人,轻声道:“我之才能不如大哥和五弟,性格不如二哥和三弟,但我依旧有坚定的信念。”

“若是不可为,便不必为之。”

“这点决断我还是有的。”

陈慎听着陈守的话心中有些感动,陈守在家中一向是较为沉默的那个,又因为年纪小颇受到众多兄弟的照顾,就连最小的陈瞻也因为性格原因看起来比陈守还要“大”,性格比陈守沉稳许多。

如今听着陈守的这一番话,众人都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就连一直站在陈慎旁边的陈昭都有这样的感觉。

毕竟自己的这位四叔性格沉默,较为平和宽仁,他不自觉的就像是看“晚辈”一样了。

也不知道这种心态从何而来。

还没等陈慎感动一会儿,陈安便开口了,他打着哈欠说道:“我说老四啊,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嘿嘿一笑:“肯定是要有人留下的,毕竟若是咱们都离开了咸阳城,咱们那位王上就会开始怀疑陈氏了。”

陈安掐着嗓子说道:“你们为什么全都走了?是不是想要背投他国?是不是想要背叛孤?是不是想要报仇?是不是怨恨了孤?你们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听着陈安掐着嗓子说的话,众人都没能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就连心情有些低落的陈守也是没忍住笑声,他看着陈安说道:“三哥,你真的是”

陈慎也是情难自禁的笑了一声,而后说到:“行了,行了,不要做这种失礼的事情了。”

“总之,现在王上在做的事情与我们是不谋而合的,你我都安抚手下的人就是了,实在不行,便将重担转交出去。”

他坐在那里,轻声说道:“我会学习父亲,告病。”

“将手中的事务逐渐的转交给苏秦、张仪他们两个,昭儿也会将“司寇”的事务逐步交给王上较为看重的那个咸阳学宫的学子,至于瞻弟.”

陈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瞻弟与守弟便不必将手中的事务交出去了,即便是到了最后那一步,五弟和四弟也会留在咸阳城。”

这是一种类似于“质子”的身份。

算是陈氏的投名状。

或许是听出来了陈慎话语中的愧疚和歉意,陈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哥不必多想,我是自愿留下的。”

他拿着手中的酒爵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似乎是觉着不爽利,直接拿起一旁的壶往嘴里倒。

“你知道的,我性格就这样。”

“武将的归宿便是战死在沙场上,你要是真的让我跟着回官渡,我倒也是不习惯了。”

“更何况,你们走还行,毕竟以王上的心思,可能觉着这些事务谁都能干,对秦国的影响不大。”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略带调侃儿的说道:“我这种天才名将,王上可不会放我走的。”

“毕竟若是投往他国,便是秦国的一个心腹大患了。”

这略带着自夸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令人有些心痛的事实。

陈慎微微闭上了眼睛,没再说什么。

夜晚,陈慎独身一身坐在书房中,身后悬挂着陈野曾经送给他的那幅字。

时间逐渐的过去了,一缕清香缓缓飘散而过,陈慎趴在桌子上线入了沉睡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陈慎看到的就是几年前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一片“桃花源”,桃花源此时好似正值春天,桃花盛开,些许春风微微一吹拂,一片一片的花瓣落下。

“父亲.”

陈慎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低沉:“陈氏要离开咸阳城了。”

陈野只是笑着说道:“这不是很好么?”

“王多寡恩。”

“能够及时的做出判断,给陈氏留下退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何必这么低落?”

陈慎坐在陈野的旁边,脸上带着些许忧伤:“我是担心五弟,若是母亲还在,该有多担心他呢?”

“若是您还在,陈氏或许不用陷入这般的境地了。”

陈野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不必想那么多。”

“即便是我在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陈氏想要绵延千年,日后这样的事情定然要经历许多,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失误”而是难得的“经验”。”

“也不必因为要离开秦国而感到悲伤。”、

“日后在历史的浪潮中,或许陈氏会经历许多这种“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陈氏历代的家主要做的仅仅是保全陈氏、保全天下。”

“你要知道,陈氏所图的、所为的,并不是“秦国”,而是天下之人。”

“求的,是问心无愧。”

他点了点那虚幻的“玉佩”:“麒麟玉难道没有让你想清楚这些么?”

陈慎躺在那里,听着父亲的教导,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年幼的时候。

他默默地躺在那里,感受着春风的吹拂。

昭襄王九年冬,天大寒。

章台宫

嬴稷坐在那里,看着陈慎的告病奏疏,脸上带着些许的平和。

他知道陈氏的忠诚,但陈氏所掌握的权力太大了。

突然,嬴稷自嘲的笑了一下。

因为这是他父亲临终前的交代,所以他不得不做。

或许,自古君王多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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