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羽达是被害死的,凶手就是木里。
怀疑一个人当然要有理由。
四十几年前肉身菩萨突然开始萎缩,圆润光滑的肌肤渐渐失去了色泽,圣水也时有时无。
羽达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从那以后,着了魔似的,天一亮就扛着锄头往外跑,半夜三更才回来。
锄头?。
我猛的想起冰窟里的六幅画。
“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啥,问也不说,没过多长时间,人就找不着了……”。
寨子里乱成一片,长老们为稳定民心,只能推二十三岁的木里出来,成为圣女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
“这人当了族长以后,寨子是变富了,有了经济条件,还让乌丽下山学习文化,回来教给孩子们,人人都夸木里好,可他们就不琢磨琢磨,这些钱是咋来的”。
木雷越说越激动:“以前是指着老天爷吃饭,每年采的药材量都差不多,凭啥到他手里翻了那么多倍?”。
他唯一想到的途径就是圣水。
旁边传来女人的笑声。
小云彩正在给任心岳讲故事,朱十万撞见妖怪的故事,一张小嘴,把他当时的狼狈模样描述的活灵活现。
任心岳正听的津津有味,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告诉木雷,近期雪山极其不稳定,或许会有大动作,因为波动曲线和四年前的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还要观察几天,如果动距持续加长,接近临界值,我们就要撤了,上级听完汇报,肯定又要封山”。
她劝木雷一起走:“自己下去,总比撵下去强”。
圣女寨选择建在半山腰是有道理的,地势相对平坦,朝向东南,山顶积雪较少,大滑坡时,也仅仅是被积雪推倒了树杈墙。
曾有诗人把这儿比作仙人飞天的踏脚石。
那得是多大的一个脚丫子。
木雷“嗯”了声,说看情况吧,先把小云彩送下山,收收心,因为她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过两天要去上学。
小云彩在山上没玩够,缠着爷爷让她再多待一天,见木雷不答应,赌气把菜筐子踢翻,还踩了好几脚。
都说女儿乖巧懂事,倒也未必。
我冲徐数苦笑摇头:“你想要儿子还是闺女?”。
他推推眼镜:“都行”。
因为听口音不象本地人,便问他是从哪儿来的?。
没想到他不但和罗静安罗胖子同乡,还是徐智子一族的子孙,名字是刻在报子牌上的,让我有点肃然起敬。
那为什么要从一个海边小城,不远千里来到西南古镇工作?。
“徐家就是从同益城分出去的,从小听了不少诡谈野趣,圣女、欢喜花、还有白罗山的白狐,都说它们通人性,想来见识一下……”。
来了才发现,雪山已经秃了,圣女寨已经空了,至于白狐,更是连一根毛都没见着。
他向推荐《徐黄羊.益城》这本书,书中有关狐狸的篇幅占了很大一部分,并且都是积极的、正面的,有情有义。
“最神秘离奇的是狐先生,最令人感动的是白狐夫人,让人手不释卷……”。
“以前白罗山上有白狐吗?”。
我弯腰问小云彩。
突然想起她才十一岁,又转身问木雷。
“现在也有,只是外面看不到”。
木雷在削冬笋,削一块吃一块:“这几年,白罗山已经不让进了,那些白狐藏在雪堆里,见人就咬,碰巧了,能瞧见小狐崽子,跑不多远,肯定被它妈叼回去……”。
动物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如果是一个族群,还要保护头领。
原来,变异的大白狐不过是一只溜出来偷吃的小狐狸。
“除了狐狸,白罗山还有什么?”。
“啥也没有”。
他打了个哈欠:“……不出来也好,要不雪鸦就遭殃了,雪鸦一少,那群小猴子还不翻了天?早晚把雪山掏空”。
徐数鼓着腮帮子,用嘴堵紧吹火筒,“呼呼”的往灶膛里吹气,火苗子蹿起老高,我抓紧扒拉了几个菜,让小云彩先端过去。
任心岳揭开蒸笼,拿了几个竹筒米饭,笼屉里还有饼、年糕、和蒸菜叶。
这不是饭店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灶台上白蒙蒙的一片,热气中,突然隐现出半张女人脸,虚虚时时,离我不到一米远,盯着那堆小香肠,也就一两秒钟,便退后、消失。
我惊呆了,人象定住了一般,要不是徐数及时提醒,一锅豆腐便炸成了焦炭。
那半张脸如同残缺的塑料面具,鼻尖微翘,颧骨突出,还有鼓鼓的鬓角,象是帽子的边缘。
如果不是那些脚印,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虽然轮廓非常模糊,但直觉告诉我,她饿了。
我拿着滴油的长筷子,耍大刀似的,到处乱戳,以确定周围没有东西,又故意弄掉了两袋香肠,悄悄的踢到一边。
“哎,你怎么啦?”。
徐数不解的看着我,一举手里的盆:“茄子是切块,还是条?”。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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