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董岚怎么会吃到这种东西呢?。
除非董淳见在离开什闾城的时候,把无忧草整株挖了回去,断茎可复,只要有土有水,埋哪儿都能活。
但那首绝笔诗明明写着:难见无忧……,表达出想见又不得而见的遗憾,所以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儿子的这个病根在娘老子身上。
“没错”。
董师傅冲我挑起大拇指:“无忧草虽然能戒掉,但毒性已经侵入人体,还会传给下一代,不过董监官本人却没事儿,还是老样子,吟诗唱对、杯不离手……”。
后来中了风,昏沉数日,名留神归。
似乎有点儿不合常理。
既然人体内的毒素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这父子俩应该颠倒过来才对。
关于这一点,鱼神医却只字不提,而是劝董淳见先把儿子领回去,如果命不该绝,自然会有人主动登门,施展回春妙术。
送到门口,突然有感而发,说自己的邻居嫌院子里的大树当了道,非要砍掉它,结果夏天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我歪着脑袋问董师傅。
“你不能每一句话都琢磨,兴许老祖只是想告诉后人,鱼神医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神秘,也是个家长里短的普通人”。
他觉得我老是在纠缠细节,这样下去,讲到天亮、也讲不完:“现在是如果再想不出办法,董岚就得活活疼死”。
我不搭茬,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问:“这么说,董天痴一家也有这个病喽?”。
“不,他们好着呢”。
董师傅叹了口气:“那些年在什闾城,不吃无忧草的只有两个,董贵和董环……”。
没吃过无忧草,也该喝过毒蕈粥吧,“无忧”入口,“血固”即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影响?。
“还真的就没喝”。
“为什么?”。
“因为董环不喝……”。
这是什么逻辑,妇唱夫随?。
那时他们才多大,估计连自己的事儿都没搞清楚呢。
“要不说得顺着讲吗,你老是打岔”。
他埋怨我。
一天,董喜回到雪洞,女儿告诉他,刚才少主人醒了,直愣愣的瞪着双眼,就象母亲临死前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尽管疼痛的部位有所差别,但两个人的症状几乎一样,而在什闾城,有过类似情况的不光是她们母女。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发作前断过食。
很快,董喜就把目光锁定在无忧草身上。
“但他不确定这种病会不会遗传,如今吴氏族人已被灭族,只有董天痴能够印证这个猜测”。
董天痴却声称他全家都很健康,能吃能睡,如果非要挑毛病,只有母亲董环的脾胃不太好,从小如此,闻到酒味儿就会吐。
“酒精过敏!”。
我“哎呀”一声:“就因为粥里有酒的味道,所以她一口都没喝……那董贵呢,不会也这样吧?”。
“这俩人形影不离,一方不喜欢干的事儿、另一方也不会去做”。
董天痴听父母说过,他们出生在雨季,部落时常被大水冲散,只能把没人认领的孩子暂时放在一起,隔三差五的扔点吃食,基本上都是烂果子。
果子烂掉后会发酵,闻起来就象酒的味道,还有一股酸臭,但不吃就得饿死,吃完又上吐下泄,也许是那个时候伤着了,董环才受不了这个。
可缘分却已注定,两个小不点紧紧依偎着,你一口、我一口,睡觉也要手牵手。
“不管是在森林里、还是别的地方,吴芝兰最照顾他们俩,象是个大姐姐,小川兄弟,不光人有感情,动物也懂得知恩图报”。
因为每次想到主母便会泪流满面,夫妻俩很少在儿子面前回忆过往,只是叮咛他永远不要在外面提起“什闾城”,而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麻布裹紧双脚。
“还说你可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但必须记住自己是董家人”。
看来,这对小夫妻跟着董淳见学了不少为人之道,却唯独没学会喝酒。
“他俩要是死不张嘴,那些当兵的能干看着不管?”。
早喝早晕早扔,上头还等着回话呢。
“孩子吗,跟着董监官的时候顶多十一二岁,瞅着又高又壮,其实都还小,你算算,六年前才多大?爱喝不喝吧,找根小绳一拴,拉着就走了”。
董师傅说的有模有样,好象这事就是他干的。
“那现在没法证明了”。
我一摊手:“就算证明了也没用,连神医都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你们老祖会比神医还厉害?”。
“那当然比不了,但他知道吴三四自从恶口疮好了以后,全身的痛疼感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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