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学宁对弘历最后的诛心之举。
他要让后世的所有人知道,他杀的不单单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罪恶的杀人犯,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
并且他要处决弘历,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是一個杀人犯,一个可耻的刽子手。
他要把弘历连同他的皇帝身份一起杀掉。
所以,赵学宁还亲自连同整个司法部一起,为弘历撰写了一份特殊的司法判决书。
彭敏治展开司法判决书,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
“乾隆六年,户部宝泉局工人因工头克扣薪俸群起罢工,步军统领衙门出兵弹压,以鸟铳伤人,清帝弘历听闻此事,不仅没有为工人讨回公道,竟然因为官兵未曾杀人过多而认为官兵弹压不利,朱批内容为——办理殊怯矣!此等刁民,即枪伤一二何方?此等刁风,甚属可恶,务必重处,以警其余。
遂致使领头抗争者数十人丧命,余者不得伸张,哀嚎终日,工人做工领取薪俸乃天经地义,工头克扣工人薪俸,工人若非无处伸张正义,岂会聚众罢工而无视生计?弘历不以为正当,反以为刁民,力求惩处,残害工人,无视正义,此等恶念,令人不寒而栗!”
“同为乾隆六年,江苏崇明等地因风灾减产,地主却增高地租,佃户难以活命果腹,遂驱逐收租地主,地主伙同保正逮捕佃户,关入私狱百般折磨,佃户老施二组织佃户奋起抗争,救出被抓之人。
弘历得知以后,同样认为此等刁风断不可长,要求地方官从严惩处,最终没有惩戒恶人,而使被逼无奈抗争之人丧命,老施二等人因此被处斩。
地主作恶,强抬地租,佃户无以为生,不得已抗争,何罪之有?弘历自称圣君,不以为然,污蔑为刁风、刁民,除之而后快,遂使可怜人丧命,何其冷血?”
“乾隆十三年,苏州米商屯粮抬价,民众多饥寒交迫,布衣顾尧年至官府请愿,希望官府出面控制粮价,不要让贫民饿死,为表示恭顺,顾尧年自缚双手,跪于官府前请愿,姿态一如哀求。
然官府秉承弘历不许对提出请愿之百姓后退寸步】之原则,将顾尧年逮捕入狱,苏州百姓群情激愤,要求释放顾尧年,官府却出兵镇压,连续逮捕三十九人。
弘历闻之,认为顾尧年有聚众造反之意,称因近日聚众之案甚多,特命刑部定议,照陕甘刁民聚众之例,立即正法,顾尧年等四十人遂被官府杖杀于大堂之上。
其人已极尽恭顺,自缚双手跪于堂前哀求官员限制粮价,求一条活路,弘历依然以刁民聚众论处,杖杀于大堂之上,可怜贫民,何故受此罪孽?弘历此举,罪恶已极!”
“乾隆十六年,山西省疯人王肇基至官府投诗联,言不达意,一面为皇太后贺寿,一面又声称要弘历用他,所以献策于皇帝,所言颠三倒四,仿佛议论时政之意。
弘历得知,认为此人罪行可恶,要求立毙杖下,俾愚众知其所炯戒,王肇基遂死,此乃有清一代将献文献策者处死之首例,此前并无先例。
其人分明疯人,何故杀之?弘历以阴暗小人之心揣度天下之民,以天子之身残杀失智草民,嗜血凶恶、冷漠凉薄之心昭然若揭,王肇基乃疯人,弘历岂不为疯中疯?以疯人为皇帝,悲乎!我中华公民苦矣!”
“乾隆十八年,浙江人丁文彬至孔府投书,自称受上帝托梦,孔府要将二女许配给他,他特来做上门女婿,又自称圣王,孔府将其送官,时山东巡抚杨应琚严审之后,认为此人的确是疯人,神经失常,常胡言乱语,确无同党、悖逆之举。
弘历得知此事,认同杨应琚将此人处斩的建议,又听闻此人已经受过大刑,奄奄一息,认为不能放任他简单死去,授意杨应琚,若此人生命垂危,可赶在病死之前,将其处以凌迟之刑,杨应琚遂领命,赶在丁文彬丧命之前,将其凌迟处死。
丁文彬不过一可悲疯人,听闻其受千刀万剐刑罚之时,依旧不知疼痛,嘴里念念有词,直至流血而死,弘历毫无人性,竟将一疯人凌迟处死,竟不知精神失常者是丁文彬还是弘历本身?以天子之身行残暴之举,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乾隆四十一年,弘历出京祭奠泰陵,侍卫于御道上发现一小民,遂将其逮捕,送官审问,结果得知此人名为冯起炎,出现在御道上是想要将自己写的书献给弘历。
这本书以《易解《诗,水平不高,无甚价值,且冯起炎献书也不是为了谈论时政,没有政治目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为了娶妻。
其人家境贫寒,难以娶妻,却暗暗相中两位姨母家的两位表妹,试图效仿娥皇女英故事,将两位表妹迎娶回家,遂决定显露才华,献书皇帝,渴望得到皇帝欣赏,得以赐婚。
弘历闻之,大笑,遍晓后宫宠妃之后,遂下令以痴心迷妄、欲渎圣聪】之罪,将冯起炎刺字发配至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终生不得返回原籍。
其人固然荒谬,然弘历以皇帝之身,对升斗小民如此冷漠、苛刻,着实恐怖,固然不必帮手,一笑置之也罢,何故刺字发配至冰天雪地为奴、令人生不如死?如此,弘历快意否?”
“自古有文字狱,往往限于朝堂之上,不入民间,至乾隆年间,文字狱始入民间,乾隆年间文字狱大案一百三十余起,涉秀才、童生、监生等四十起,涉平民百姓五十起,其人从事职业五花八门。
有江湖郎中,有酒店掌柜,有教书先生,有算命先生,有帮工,有裁缝,有轿夫,有和尚,还有不明职业者,有疯人,全然不识字者,亦能触犯文字狱而丧命。
本身丧命不说,还能牵连家人,如《字贯案之王锡侯,乾隆四十二年时年已六十五,乃一垂暮老者,仅因触犯名讳而成就特大逆案,子孙七人被杀,女眷全部发卖为奴,满门遭诛灭,一清贫之家,转瞬之间化为齑粉。
升斗小民无丝毫反抗之力,手无寸铁之民亦无丝毫反抗之心,所作所为,全为生计,然弘历以一己阴暗恶念之心,怀愚弄天下、恐吓天下之意,凌辱小民,屠戮黔首,张牙舞爪,形如恶魔,喷吐烈焰,炙烤天下,遂使黎民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
……
……
……
彭敏治站在大总统府的高大讲台之上,将自己整理出来的弘历杀人害命的案例一一诵读。
越是荒唐,越是可笑,越是着重批判,将弘历内心深处的丑陋之处全部揭发出来,将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险恶大白于天下,使其全面坍塌。
最后,彭敏治对弘历做了一番全面总结。
“大国皇帝,动辄对无罪升斗小民施以重拳,打为齑粉,闻所未闻,古今罕有,往前论千年,唯有夏桀、商纣之流可堪与之相提并论,弘历妄言乾隆盛世,然世间安有无辜小民受千刀万剐之盛世?弘历妄言千古圣君,然世间安有凌迟疯人痴汉之圣君?
爱新觉罗弘历者,本辽东蛮夷也,以夷狄之身殄为中华君主,沐猴而冠,沾沾自喜,肆虐人间,践踏疆土,毁我华服,焚我书籍,辱我尊严,断我传承,遂使饿殍遍野、冤魂遍地,人间举目无生还之人,地府拥挤无立锥之地,我三万万中华公民受其戕害,举目四望,不见光辉。
爱新觉罗弘历罪孽深重,罄竹难书,磨牙吮血,屠戮良善,所作所为禽兽不如,堪为人间恶鬼,遂以中华联邦刑法第三款之第二十一条、第二十六条,判处爱新觉罗弘历死刑,立即执行!死后,不得入葬,烧毁其尸,挫骨扬灰,传扬天下,以告慰万千死魂在天之灵!”
彭敏治宣读完这份司法判决之后,整个大总统府面前的大广场上是一片寂静的。
中华联邦的官员们、士兵们、民众以及外宾们都听完了这份司法判决书,能听懂汉话的不需要人翻译,听不懂汉话的自然会有人帮忙翻译给他听。
比如小皮特,他的确听不懂汉话,但是有人翻译给他听,结果他越听越觉得惊讶。
对于上位者的审判,古今中外往往集中在大环境、大局面的范畴,主要从更高的层面以历史功绩判定一个上位者是否有罪,是否有功,但是这份判决书却几乎没有提到这些大环境上的事情,将主要审判和治罪的内容着眼于“杀人”这一层面。
处决弘历,主要是因为他肆意杀人。
这着实有点少见。
不单单是小皮特,其他那些作为上位者的外宾们也感到疑惑。
从他们的身份、权势出发,自然不会觉得弘历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以他的权力,口含天宪,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谁有罪就是有罪,要杀谁就杀谁,能算什么过错呢?
可是赵学宁就是把弘历的罪过定义在了杀人凶手的层面,为那些枉死的升斗小民鸣不平,认为弘历平白无故害人性命,这是他需要遭到审判、被处决的主要原因。
所以不单单是外宾们感到疑惑,弘历自己都觉得疑惑。
审判他,不用历史层面的攻过来审判,却要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审判他?
我杀一两个升斗草民又如何了?
居然以此来审判我?
还把我骂成人间恶鬼、一无是处?
因为杀了一些升斗小民,所以就要处决一个皇帝?
你没问题吧?
弘历十分疑惑地看着高台上的彭敏治,一时间居然都忘记了自己可以回嘴、痛骂这个家伙来为自己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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