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银杏树的叶子泛了黄,银杏子如小灯笼一般,在西风里打着秋千,天空碧蓝如洗,遥远寥廓。
贾瓒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真是不敢相信,他看个杭州亚运会,能把自己看穿越了。
夜里,回酒店的路上,一脚踩翻了井盖,掉进下水道时,那条通道居然是连通曹公笔下的红楼世界。
他成了宁、荣在京的亲派八房中的第六房。
原身父母双亡,与贾瑞一起抚养在贾代儒膝下,时年十三岁。
在义学里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一砚台砸在后脑勺上,同名同姓的贾瓒借尸还魂而来。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贴身小厮贾武风一样卷了进来,趴在贾瓒床边低声道,“大爷,问清楚了,是金荣那个囚攮的,他原是看秦钟不顺眼,要下阴手,谁知偏了准头,几乎把大爷打死。”
你那大爷早死了,贾瓒心里嘀咕了一声,问道,“你问了谁?”
“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敢说,还是菌大爷偷偷告诉我的,说金荣上次吃了亏,被宝二爷欺负,就对秦钟不满,总想找机会朝秦钟下手,好容易得了机会,谁知,是大爷遭了殃。菌大爷说,看到金荣桌上没了砚台,还问他,金荣那厮慌说没带。”
“那砚台呢,还能找到?”
“在这儿呢,菌大爷偷偷捡了,只说别跟人提他!”
贾武从怀里摸出砚台来,递给贾瓒,是一块寻常石砚,毫无特色,也没写名字,贾瓒看了看,随手将其放在枕头边上。
“大爷,不能白受了这委屈,依我看,这事得让两边府上的老爷们知道,好为大爷主持公道。”贾武道。
“你去找茗烟,把话告诉茗烟,我这次差点死了,是为秦钟受过,让他知道。还告诉他,这一次砸的是我,下一次别人再下阴手,秦钟还躲不躲得过?”
贾武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去了。
太阳在空中慢慢地转换角度,外头起了风,几颗银杏子落了下来,一粒砸在了窗棂上。
贾武回来的时候,贾瑞也跟着来了,提了些点心和药材,在贾瓒的床前落座,问道,“好些了吗?大夫说你是肝虚火旺,头晕目眩才会突然倒地,把脑勺也磕破了……”
“我家大爷不是……”贾武在旁边着急。
贾瓒给了他一个眼神,令他不许多言,对贾瑞道,“可我记得很清楚,分明是有人用砚台砸了我,我的头猛地一疼,人就晕过去了,我倒地的时候,抓了这砚台。”
贾瓒将砚台举起来,贾瑞脸色顿变,又忽地笑了,“瓒哥儿,想是你糊涂了吧,学里怎会有人敢动手?”
“瑞大哥又不是我,怎地知道我是糊涂了?这砚台,我也认得是谁的。瑞大哥来这里,莫非是受人所托?到底是亲戚重要,还是自家兄弟重要?”
贾瑞见贾瓒连“亲戚”二字都说出来了,也不怀疑,“也不是这个话,你知道金荣是璜大奶奶的侄儿,他也没个爹,还是璜大奶奶费了好大的劲,托了西府琏二嫂子才进了咱们家义学,你若是一闹,他在这义学就待不住了,你不过受了些皮外伤,何苦不饶人,断人前程!”
一旁,贾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瑞大哥难道不知道,这砚台能砸死人?”贾瓒眼神渐冷,心说,这种人活该被王熙凤弄死!
“他也是糊涂不懂事,明儿我让他备厚礼来给你赔礼道歉!”贾瑞不好多待,起身道。
“不必了,我是不会见他的!”
“好兄弟,你就给哥哥一个面子!本就惊动了西府,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牛肏的,说金荣原是要砸秦钟,你也知道秦钟和宝玉是怎么回事,宝玉听了这话哪肯罢休,都闹到老太太那里去了。璜大奶奶急得不得了,求到了我跟前,我也是左右为难。”
“太爷年老体弱,精力不济,平日里让瑞大哥掌管学塾里的事,瑞大哥是如何管的?出了这样的事,竟还跑来我这里倒苦水!”
贾瑞气得一跺脚,“你爹娘过世之后,究竟是谁在管你?这是多了不得的事,学塾里哪日里没有个争端,也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亲戚亲里的,何苦伤了和气?”
“瑞大哥这话说得真是好笑,我养在太爷的跟前,我家里的铺子、田庄产出不都是交给太爷了?也正好,我大了,以后也不好总烦太爷了,今儿我既回来了,瑞大哥跟太爷说一声,我往后就不搬回去了!”
“你……这番话,你去跟老太太说,当初是老太太的主张让你跟着我爷爷过活!”
贾瑞气冲冲地走了,贾武欣喜地对贾瓒道,“大爷真是厉害,两句话就把瑞大爷诳出来了,这下好了,水落石出了!”
“这是宝玉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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