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对贾母道,“瓒哥儿是个读书种子,太爷年岁也大了,照顾他不过来,不如就让他住在前院,每日早晚读书,儿子也好督促。”
贾母因适才贾瓒一直在帮衬宝玉,对贾瓒也颇有好印象,点头道,“你们看着办,你只不许太逼着宝玉读书,他年纪小,身子骨儿弱,若逼出个不好来,我可不依。”
没有人问贾瓒的意见,贾瓒若说反对的话,此时也太不合时宜了,他只得作罢。
从荣国府出来,贾瓒并没有回家,而是一径儿地往贾瑞家去了,贾武扶着贾瓒问道,“大爷,出来这有一会儿了,你身子可还撑得住,什么事这么要紧?”
“不能等,晚一步,就迟了。”
二人去了贾代儒家,院子里,贾瑞也不知犯下了什么事,被贾代儒罚跪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读书,看到贾瓒前来,怒目而视。
贾瓒也不与他一般计较,径直进去拜见了贾代儒,说明来意,“孙儿累得太爷这三年来无微不至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
孙儿如今大了,今老太太命孙儿去荣国府与宝二哥做伴读书,孙儿虽舍不得太爷,也不敢违拗了老太太的命令。
家中的田产铺子,这几年一直劳烦瑞大哥帮忙代管,孙儿不好一直叨唠,想自己管理,也好历练!”
贾代儒听后点头,并无异议,朝他额头看去,道,“你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是孙儿自己摔的,也有说是金荣用砚台砸的。”贾瓒朝脑后摸了一把,对上贾代儒昏花的一双老眼。
贾代儒叹了一口气道,“你祖父、与我,还有代善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抚养你原也是应当之事。既是如此,我叫瑞儿进来,你父亲留下来的田产家业你都拿回去!”
贾瑞不敢置信,贾瓒竟是真的要拿回家产,他万般不情愿地朝贾代儒喊道,“爷爷!”
贾瓒道,“一点薄产,其中进益应是不能支应孙儿三年来的日常。太爷对孙儿的爱护,孙儿感激不尽!”
贾瓒跪下来,朝贾代儒磕了三个头。
这三年,贾瓒家的进益远远不止用来支应贾瓒的吃穿用度,多余的都被他挥霍了,见贾瓒不计较,贾瑞海松了一口气。
他将一个小箱子搬出来,里面是账本,对贾瓒道,“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一共三个铺子,一百二十亩田地,地契房契都在这里头,还有历年来的收益账本,你瞧瞧吧!”
贾瓒打开看了一眼,见除少了银子外,其余无误,也朝贾瑞拱手谢过,命贾武搬着箱子,二人出了贾代儒的院子。
到了小巷子尽头,贾瓒停住了脚步,将身子隐藏在墙边,隔了半条巷子朝贾代儒家门口望去,道,“小武,你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也和我们一样,去见太爷?”
贾武茫然地摇摇头,“大爷,适才,你怎么不跟太爷说瑞大爷的那些坏心思?”
“你自己想,好生想明白!”
贾瓒话音方落,贾武便震惊不已地看到旺儿在巷口出现,又见他进了太爷的院子。
“大爷,怎地是旺儿?他去做什么?”
贾武自然知道,旺儿是王熙凤跟前的小厮。
贾瓒笑而不答,道,“走吧!”
王熙凤果然是个人精,开口让他住荣国府,他就知道王熙凤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非他先下手,一旦田产和铺子到了王熙凤的手里,想要拿回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回到家里,安伯迎了上来,听说贾瓒就带了一箱子账本回来,他提醒道,“大爷,往年老爷和太太在的时候,家里的铺子虽说进益不多,一年也有三五百银子的进项,地里咱们家的租子收的不多,一年也有一百多两银子的收益,三年下来,大爷一个人难道就花得了这许多?”
安伯朝贾瓒身上半旧的袍子看了一眼。
贾瓒摇摇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若计较,在外人看来便是与太爷一般计较,太爷在族中是什么辈分?尚且不谈‘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的道理,族中无人会为我说话,只论这三年来,太爷的确将我与贾瑞一般看待,无丝毫偏颇,区区银钱之事就算了。”
那些银子必然是贾瑞挥霍了,他要是计较,谁会帮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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