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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与荣国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老太太肯看顾东家,原也应当。不过,东家如今一年大似一年了,手底的营生也该自己学着管一管了,若有不懂的,我等都可以教东家,东家是读书人,还比不得我等不成?”

贾瓒看似心动,孙四同忙道,“是啊,是啊,说起来也是极简单的,这几年生意平顺,每年出入都不大,东家若觉着这些庶务闹心,也可端看每年收益进项,只要差不大离便算过得去了。”

贾瓒点点头,“孙掌柜言之有理,既是如此……安伯,且去把这几年的账本都拿来,我好生向三位叔伯请教一番。”

贾瓒这般礼遇,让孙四同等人并未起疑,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是来吃席的,只盼着能将贾瓒说服,这铺子不要交到族里去才好。

安伯见贾瓒三言两语将三人糊弄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忙不迭地去搬账本。

贾瓒坐着与三人闲聊,得知三人都在京城里买了房,安顿下来,其中孙四同还是个三进的院子,两房妻妾,儿子也娶了亲,他笑着恭贺,心头却是另一番滋味。

京城居,大不易!

小小一个掌柜,哪里来的这番财力?

不多时,账本送来了,安伯还很贴心地带来了一个算盘。

“这……东家要是想学这珠算,不是三两天功夫的事,这账本如何看,我等可先教东家学个大概。”钱大贵道。

贾瓒点头,示意安伯将账本先翻开,均是到了年底结余那一页上,一共五年的数据,不等贾瓒开口,孙四同等人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适才,孙掌柜也都说了,每年的账目出入都不是很大,只是,这三年和过去的账目怎地就差别这么大呢?”贾瓒略皱眉头,看向三人。

孙四同脸色有些煞白,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蠢。

钱大贵和卢孟望含着怒气瞥了他一眼,叫他嘴快,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不少,明显,贾瓒是起疑了。

“多少总会有些出入!”卢孟望开口了,“比如说我这笔墨铺子,若是遇不到春闱年,生意就淡很多。”

“有道理!”贾瓒道,“据我所知,今年就是春闱年,照理,去年秋开始就应该有举子陆续来京,生意从秋就该好起来,二月里过去,等到了三月,才会慢慢地淡下去,只是,看这几个月的数据,和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钱大贵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东家真是明睿得紧,这番道理,些许大人都不懂的。只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摊到每年的光景又不一样。

三年一次春闱,看着一样,可年成不同。不说别的,就说我这生药铺子里的生意就一年比一年难做,先是四川闹兵荒,以往天麻的进价哪里就这么贵了,进不到货不说,卖还不好卖,这两三年里,京城多开了多少家生药铺子?“

他朝卢孟望看了一眼去,“我看,前些日子,德胜门内大街上又开了好大一家笔墨铺子。”

这是帮卢孟望说话了!

孙四同忙附和道,“可不是,生意一年比一年难做,这两三年来,又是旱又是涝,米收不上来,一些人竟是像不用吃饭一样,买米的也没见比往年多,价格也上不去。“

贾瓒道,“说起价格,我倒是记得,建德二年的米价倒是比去年的还要便宜上半文钱,当时京城囤的粮可比没有如今的多,我不知道咱们家的米价是多少,我想满京城相差应是不大。

就说今年吧,漕运倒还争气,南边六省说是今年也没出现大的灾荒,今年的米价平稳,和建德二年不相上下,可这进项怎地就差了这许多?”

贾瓒朝账本上看去,细细地看着,孙四同抬起袖子不停地擦着滚在白面馒头脸上的汗珠,见贾瓒的手指头在一行数据处停了下来,他睁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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