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元忍不住的对着王府大管家深深一拜,感激道:“劳烦管事替我感谢王妃,等兰城危机度过,本将军定登门感谢王妃。”
肃王府大管事轻声一叹,道:“肃王府已退无可退,还望诸位将军竭诚护佑兰城之安,保兰城上下平安。”
随着大管事话音微落,整个将军府突然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若是在十几年前,这座将军府被称之为幕府的时候,肃王主事,下方九大家族侧立,诸多幕府将领群星璀璨,数十万大军随肃王一声令下征战四方。
可如今。
堂堂九边塞王,府兵却只有三千之数,还要远远的驻守在凉州地界。
这就罢了,如今克烈部南下,军政大权肃王府连半分都不敢染指,甚至还要将自己的府兵交予一个卫指挥使来指挥。
不可同日而语,早已面目全非!
陈武强,李齐,马占元三人再无半句是非之言,只是内心复杂的看着大管事。
哪怕是李元,心中也是万分感慨,昔日他不过是肃王府不起眼的一军卒罢了。
“锦衣卫有七百骑兵,就在城中,愿供使司差遣!”
“府衙有三百衙役,乡兵一千,百姓三万余。”
“兰州左中右三卫四千兵马,兰州后卫为漕运千户所。”
言归正传,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汇总手中的兵力。
可说到最后。
所有的心都拔凉拔凉的。
“这么说,算上乡兵,算上黑石山冯明率领的兵马,若兰城再无援军,只有一万兵马可用?”
李元有点气竭的扫视着所有人。
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兰城七千将士,面对克烈部十万兵力的攻城,能坚持多久?”
李元在自问,也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唯有坚持,只要我们坚守兰城,三天,七天,最多十天,我相信,各路援兵就会赶到。”
陈武强十分坚定的说道。
“要不,撤回兰州后卫?”
“据守振远桥,黄河未结冰,借助着振远桥的险要,纵然鞑靼人人多势众,也占不到任何的优势。”
“即便是不敌,届时我们只需要断了振远桥,克烈部便无计可施!”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马家家主马占元忍不住的献计。
“倒也不是不可以,趁着克烈部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转移城内百姓过桥,在桥南防守。”
“这总比死守兰城要强!”
指挥佥使许江闻言也一喜,赞成了马占元的观点。
而且,这是唯一一个损失最小的谋略。
“不可!”
“如何能行。”
“死守兰城,死战兰城,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可话音未落,陈武强,肃王府大管事,李家家主李齐众人便厉声阻止。
没有半分商量的语气。
“河这边是甘州,河那边是陕西!”
“撤,马兄说的倒是轻巧,可马兄可曾想过,我们可以据桥以守不让克烈部人过去,克烈部人为何不能据桥以守过来?”
“一旦振远桥丢失,宁夏,陕西,临洮等地的兵马如何过来?”
“一旦放弃兰城,甘州,关西将成为克烈部囊中之物,何人能够抵挡鞑靼人?”
“丢失河西,丢失关西,这样的丧国之举,谁来承担后果?”
“已经流过一地的鲜血才打下来的疆域,难道就要这样还没打就放弃,再流一遍?”
陈武强怼的毫不客气,一点也没有给同为肃王府九大家族之一的马家家主面子。
他当然清楚马占元打的什么主意。
临洮三家马家就在榆中,一旦兰城被克烈部人嚯嚯,短时间必然无法夺回来,到时候,兰县重新择址极有可能就会转移在榆中。
可陈家,决不允许秦川长时间被克烈部人占领,春耕之前,必须打回来。
“的确不妥!”
“河西不容有失,未战先怯,平白无故的丢了河西,到时候关西再丢,这将是陛下继位以来最大的耻辱,更是我大明王朝的耻辱,我等以死谢罪也不足以洗刷我等的罪责。”
“话本官放在这里,在场的乃至所见者,谁敢后退黄河一步,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哪怕全城战死,也必须死守兰城!”
“这个坏人你们不想做,本官来做,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本官以锦衣卫之名下令,全城以内,非孕非残非齐腰下童,凡能搬得动十斤石者,全部征用守城。”
“滚木不够那便拆房屋,投石不够那便拆砖瓦,粮食不够那便杀牛宰羊劫富济贫。”
“总之一句话,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后退一步者,杀!”
而此时,听到这样的言论,即便是锦衣卫千户张辽,也冰冷的扫视向所有人,似乎随时都要举起屠刀先屠杀一遍兰城。
张辽也不亏是锦衣卫,一句话而出,主张退守的许江,马占元几人恨不得把嘴巴缝起来再不说话。
“退守之事不用再议!”李元作为此时兰城最高军政统帅,也做出了最终决定:
“便是七百人,本将军也死兰城,绝不退让一步。”
“但,现在的问题是,本将军想要知道,庄浪卫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庄浪卫六千兵马,无论是兰州前卫,还是兰州,见烽火燃三千骑兵一日之内无论在哪都可以抵达,步卒最迟一日半六千兵马皆可抵达。”
“可为何,克烈部南下已有三夜两日,没有半点庄浪卫的消息?”
“发生了什么?”
“张岚到底在搞什么鬼?”
“若有庄浪卫从西侧袭扰,冯明在北侧袭扰,水军沿黄河沿岸袭扰,兰城之危或有一解。”
“只要撑到西宁卫,临洮卫,宁夏卫赶来,围困克烈部吃掉这十万兵马也未尝没有可能。”
李元能够成为指挥使司并非庸才,对当下也有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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