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想趁着离开前,去看看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身体都很差,爷爷是半身不遂,奶奶又有点老年痴呆,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
他这次来,也想给二伯一点钱。
爷爷奶奶是大家共同的家长,不能说二伯他们养着,就成了他们一家的事。
做人要讲良心。
他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走到隔壁镇,开始半天摸不到二伯的家,一路提着东西问过去,身上热得全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
二伯母正在门口扫树叶呢,他开始从面前走过去,竟然没有认出来,而二伯母也没想到他会过来,两人便互相没有没注意。
直到走过去,突然觉得刚才女人有点面熟,又返回去再确认,而二伯母也认出了他,顿时两人都是又开心又尴尬。
“狗蛋,你咋突然来了,婶子刚才寻思着,这谁家的小伙子的,穿得整整齐齐,还提着一包东西,好像有点面熟呢。”
二伯母停下不扫了,拉着李海棠进了院子。
他们住的院子是电厂分配的家属院,周围住在人基本都是电厂员工。
院子肯定不如李海棠家里的院子大,但无论是院墙还是里面的屋墙,都是清一色的红砖,顶上竟然是罕见的红瓦。
果然气派。
这个时候民用电还没进入家庭呢,大家晚上都是用煤油灯。
电厂就已经这么赚钱,怪得不后面经济高速发展,能成为炙手可热的好单位。
院子一共只有五间房子,二伯母先将李满堂带到中间的堂屋,让他在沙发坐会,二伯正在隔壁找人下棋呢,他这就去喊。
等二伯母出去,李满堂无意间看到对面的房门口,孤零零站着一个老太太。
一头白色虽然梳得整整齐齐,但却干燥不堪,穿着件灰色的褂子,下面是个黑色的裤子。
最让李满堂触动的是她那双眼睛,充满空洞,似乎是一滩死水湖,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波澜。
这是奶奶。
李满堂刹那涌上股难言的悲伤,爷爷还没出事前,他原本和爷爷奶奶很亲的,只是爷爷不慎跌倒,再就没有爬起来,很快又别二伯接走,而自己家里也是一地鸡毛,便难以理解地,和爷爷奶奶拉开距离。
人生很多事,真的很无可奈何。
记得爷爷奶奶是在同年去世,中间相隔不到三个月,当时他正在读大学,大二还是大三来着,时间太久,他竟也忘记了。
李满堂急忙跑出房间,来到奶奶面前,双手抓住奶奶的胳膊喊了声:“奶。”
奶奶无神的目光缓缓抬起,盯着李满堂看了半晌,伸出干枯粗糙的右手,轻轻抚着李海棠的脸,颤颤巍巍地说:“光磊啊,你咋这么就没看娘了,娘这做梦的时候,都想着你哩。”
“奶。”
李满堂再次喊了声。
“进来,进来看看你爹,这个老东西都老糊涂了,我看他是活不过今年了哇。你要是再不看,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说着,拉着李满堂进了东面的房子。
刚一进门,迎面就是浓浓的要中药味,房间的窗帘紧紧拉着,里面相当黑暗。
适应几十秒后,才看到靠墙的炕上躺着个枯瘦的老人,面色灰白,正是记忆里爷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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