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三十七年,九原郡,固阳城外。
皇长子扶苏绢衣素冠,面南而立,借着最后一抹霞光望向消失在天边的帝国直道,当黑夜模糊了他的双眼,那些无人倾诉的言语终究化作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苏阳站在扶苏身后,透过火把飘忽的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和自己长相非常相似,却即将在数月之后拔剑自刎的年轻储君,内心忍不住为他感到惋惜。
苏阳并不是能掐会算,也不是卦可通灵,他只不过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一位普普通通穿越者。顶多算是一个通晓秦国历史、能背出世界地图以及研习过数十部宫斗及政治剧的普通穿越者。
哦,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力,不知道和秦帝国皇长子相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算不算?
现在或许不算,可是当意外来临时,这个能力将彻底改写历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其实依照苏阳的性格,真恨不得把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孪生兄弟”,让这位儒雅随和的皇长子顺利登基,稳定大秦基业,开华夏万世之太平。
再加上苏阳自己对未来历史发展和世界地理的了解,他完全有信心让我中华子孙永不再受英格利市之苦。
顺便自己也能享享福,毕竟要是成功扶持扶苏登基,苏阳也算是最给力的从龙之臣,他扶苏把自己老爹的三千佳丽分自己一半也不算多。
可是每当苏阳有这个念头时,他都会遭雷劈。可不是赌咒发誓那种说说而已,而是天上真的会降下一道闪电,劈的他痛不欲生。
苏阳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加坚定了不能直说真相的念头。
尽管不能说实情,但苏阳却从来没放弃过对扶苏的旁敲侧击。
自从三个月前他穿越到这个时空,就开始以门客的身份,不断给扶苏灌输皇室斗争的残酷性。
可惜作用不大。
这位宽厚温雅的皇长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们中会有人起不臣之心,更不相信自己那横扫六合的英明父皇会不把皇位传给自己。
看着那如同雕塑一般隐入黑夜的身影,苏阳内心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大秦依然要重蹈二世而亡的覆辙?
“苏卿,你说父皇看到我那篇《为吏之道》的奏折,会不会采纳其中的建议,哪怕作出一丝一毫的改变呢?”扶苏岿然不动,迎着北地凄厉的寒风问道。
苏阳接过一旁侍卫手上的雪白大氅,上前披在扶苏的肩头,叹气惋惜道:“公子,恐怕难呐。”
扶苏转过身来,一贯明亮睿智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怔怔的问道;“为何?”
“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毋私,微密纤察,安静毋苛,审当赏罚。”苏阳在心里默念着《为吏之道》的开篇,他不知道如何去告诉扶苏,这种有些偏离法家思想的言论是不会得到皇帝的采纳,甚至会让皇帝对他产生厌恶。
略微定了定神,苏阳选择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扶苏。
“公子可知晓我大秦是如何强盛雄起于西陲之地,又是如何东出崤函、君临天下的吗?”
扶苏一愣,原本迷茫的脸上露出了更加迷茫的神情,他不明白苏阳的问题和自己所问之事有什么关联,但是看到苏阳坚定的眼神,也只能耐心回答。
“当然知晓,身为宗室子弟,怎能不知这些?”
苏阳淡然一笑道:“愿闻其详!”
“先祖非子受周孝王之赐,得秦地、接管嬴氏宗祠,我大秦自此而始。”
“襄公时期,大秦铁骑护佑平王东迁,得西戎所占岐山、丰水之地,始为诸侯之国。”
扶苏走至绿玉长案前席地而坐,取出酒囊,倒了两陶碗飘香的马奶酒,示意苏阳坐下喝酒,自己也端起陶碗一饮而尽。
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胸中郁结得以释放,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扶苏一把扯下肩头的大氅,胡乱的取下头顶的精铁冠,披头散发的朗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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