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固然:“没有任何其他的遗言吗?”
何考:“没有,反正保管箱里没有。我们一家人,包括爷爷奶奶、大姑姑父,应该都不知道这个保管箱的存在,更别提里面的东西。
尤其是这套房子,否则也不会就那么放着,提都没人提过。那两根黄金镇纸,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钱固然看着何考,心中有几分惊讶更有感慨。
一对金条加上那套房产,至少值上千万吧?假如突然得到这么一大笔遗产,很多人的反应恐怕都会是狂喜吧?
这世上的不孝子孙很多,有这样的遗产甚至巴不得老子早死,更何况周度已去世二十多年,有什么不可以高兴的?
但今天何考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却看不出有什么惊喜,只有惊讶、困惑与哀伤,他很想但同时又有点害怕知道——父亲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身为三阶纵横家,钱固然当然能看出,来何考很信任自己,此刻对他也充满期待,但有些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甚至都不知该不该告诉何考。
其实看见这份材料之后,老钱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前不久做的一件事,但也不好对何考讲太多,他问道:“你爸和顾云腾,是什么关系?”
何考:“我没听说过他们有任何关系,但我父亲生前是搞施工的,还接室内装修业务,与八达集团打过交道也正常,很可能在他们那里接过活。”
钱固然神情郑重道:“我给你一个建议,你一定要听。这批黑材料,基本都已经过时了,现在就算你拿出来,也很难将顾云腾怎么样。
再说也没那个必要,那只是一段特殊的历史。
你把它收起来,最好换一家银行再存进保管箱里,不要去调查什么,至少在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不做任何事,就当没有看见……”
何考不说话,只是看着钱固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钱固然又叹了口气:“你不要去做什么,我会想办法帮你调查的,有什么发现就会告诉你。”
何考终于开口道:“莪现在脑子有点乱,只是想请你帮忙分析一下,这可能是怎么回事?”
钱固然:“我们可以做个推测,但只是推测,假如有得罪令尊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金条就不说了,你父亲当年应该是隐蛾,有什么好东西都不意外。
但他未必是在搜集顾云腾的黑料,更有另一种可能,有人在搜集顾云腾的黑料,而他帮顾云腾偷了回来,使对方无法再威胁顾云腾。
至于那套房子,很可能就是顾云腾给他的报酬,甚至金条可能也是。”
何考:“可是材料还在保管箱里,并没有被顾云腾拿走。”
钱固然:“凡事留一手,卸磨杀驴之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你父亲并没有着急把东西交出去……还有一种可能,他只是没来得及。
存在银行保管箱里,他本可以随时去取,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以后便再没有机会去了。他没有留下遗言,原因也不难猜,怕这东西会连累你们。”
何考:“怎么证明你的猜测呢?”
钱固然:“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父亲早就不在了,你没必要再去证明什么,或者不必着急做什么……”
看着何考眼神,钱固然终究还是叹道:“你若想心中有数,其实这房本就是线索,可以调查你父亲是怎么买下这套房子的、怎么付的钱。
不太可能是现金,假如是转账的话,是通过谁的账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资料恐怕都查不到了。
还有另一条线索,看这套房子如今是否还空着,假如有人住,又是怎么住进去的?”
何考点头道:“你说的对,这就是线索,完全可以查查。”
说完他起身进了自己的那间小卧室,这次回家没有带笔记本,但家里还有一部台式机,搜索功能比手机好用。
何考是关心则乱,今天没有平日那么缜密,但老钱已经给了提示,他也有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啊,就是搜集信息做分析。
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观流公馆小区还在,很多信息都能查得到。本以为想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很难,但立刻就有了重要线索。
很多信息都是公开的,就看会不会分析了。
二十年前的房地产政策和今天有很大不同。如今很多地方都规定,主体建筑必须封顶才能销售,但那时很多项目拿下地皮刚开建,便开始预售了。
但想办理正式产权证书,则要等到房屋交付并完成各种验收之后,时间往往会拖得很久。
网上能查到观流公馆项目竣工交付并通过验收的消息,日期就在这张产权证书正式办理的两周前……根据经验,普通购房者的房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办下来。
这恐怕就意味着一种情况,是开发商提前给代办的!
有人可能不了解情况,而老钱则明白其中猫腻。二十年前的房地产市场与今天不同,很火爆,开发商能拿到地皮基本就意味着大赚一笔,其后房价连续上涨了十几年。
开发商最简单的公*关手段之一,就是直接送房子。通常不是送给某位大人物本人,而送给是对方指定的人,比如其拐弯抹角的亲戚之类。
周度不大可能是这种人,或者另有内情已非何考所知。如此看来,老钱刚才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这套房子就是顾云腾用来收买周度的,又或是给他的报酬。
见何考坐在电脑前皱眉不语,老钱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也别想那么多,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你父亲是干工程的,也有一种情况很常见,开发商欠了工程款没结,直接给套房子顶账。”
何考:“不好卖的房子才会这么处理吧……就算这样,为何没有拿回家呢?”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只听黄小胖喊道:“何考,你啥时候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快开门!”
两人出屋,钱固然迅速收起了桌上那摞材料,叮嘱何考道:“假如有人问你,保管箱里有什么东西,咬死了就说有一对金条和一个房本,千万别提材料的事。
这不是不相信谁,而是别把他们给牵涉进去……”
打开院门,黄小胖瞪大眼睛道:“钱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下午提前走了,娥总还跟大家商量,要在十月七号晚上办个欢送宴,庆祝你高升副总裁呢!”
这回轮到何考愣住了:“什么,老钱升任副总裁了,啥时候的事?”
黄小胖:“就是今天下午刚宣布的,你当时不在,老钱说有事也先走了。现在的老钱已经不是上午的老钱,而是我们栖原分公司的副总裁——钱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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