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五年。
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五年。
二十岁的少女对人生充满幻想,天真烂漫。
五年的婆家生活,没有掏心掏肺的爱人,只有一个信的另一头看不见摸不着的丈夫。
花圆圆还是对这个本该亲密却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倾注了所有的幻想。
幻想着有一天丈夫突然归来,幻想着自己去探亲给丈夫一个惊喜,幻想着两人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每天躺在被窝里,就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只有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她才能入睡。
所以听到王家人说丈夫要跟她离婚的时候,她绝望了。
她的梦破灭了。
不像她,跳下去的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如果她活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跳进冰窟窿的花圆圆那么冷,都没有后悔。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腊月十三了,家家户户都在猫冬。
王家在村北,花家在村南。
一路走来,也碰上了几个人。
难免要多问几句,花有才只是打着哈哈,不想多说。
很快村里就传开了,花家的闺女回来了,把东西从王家拉走了,应该是散伙了。
花圆圆到家之后把归整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最新的衣服换上,从里到外。
她没有穿旧衣裳,新衣裳不舍得压箱底的习惯。
她恰恰相反。
花圆圆在西屋收拾自己的东西,花家两父子则在东屋炕上说悄悄话。
“儿子,有人喊门,你就出去应付几句,就说我身子骨不好,有事就跟你说。”
“爹,人家要是非要进来呢?”
“你不是把大门锁好了吗?你别给开。”
“嗯,知道了。”
“你姐刚想通了,别听了那些闲话再难受。”
……
花有才是真被自己闺女吓怕了,他可是亲眼看到他闺女连个顿都不打,啪就跳下去了。
哎呦,那真是不想活了。
他跟着跳下去,那水老冷了,幸亏他跟在闺女后面几步远,要是离得远,跳下去也晚了……
晚上做噩梦都是闺女那一跳,吓人。
花有才经这一吓,被吓破胆了。
啥要求都没有,就闺女好好活着就行。
什么都听闺女的,闺女想干啥干啥,开心就好。
闺女和他的小命,都是捡回来的。
多活一天赚一天。
想结婚就再找个男人,不想结婚就跟他过。
等过几年,儿子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他跟闺女过更好,省得受儿媳妇的气。
反正花有才想一出是一出,想到哪说到哪。
就见花方方被老爹指使着当传话筒。
在西屋门口喊话,“姐,炕还热吗?要不要添把柴?”
“姐,屋里冷吗,要不先来东屋暖和暖和再干?”
“姐,沏好茶了,先喝茶水?”
“姐,炉子闲下来了,你想吃烤地瓜吗?”
……
花圆圆……,这是怕她闷不吭声干大事?
没错,花有才确实有这个担心。
哪怕闺女看起来很正常,也想开了,还是担心。
就怕一个心思没转过弯来,又想岔了呢。
花圆圆抱着被褥来到东屋,“小方,你过去把炕上那几床也抱过来。”
花方方不知道他姐要干啥,还是乖乖听话,他爹可说了,姐让干啥就干啥。
花圆圆就直接说了,要换了他爹和他弟的被窝,让他们盖新的。
她还以为这两人肯定要推辞呢,谁知道他俩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小心的摸着暄软的被窝,嘴里重复着,“真软和!”
没盖过的新被褥,可不软和呗。
还拆了一床被子给老爹和老弟做新棉袄棉裤。
花有才坐在炕头上喝着茶水,吃生萝卜生花生,看着炕上的闺女忙活。
花方方在地上洗他爹和自己的枕巾、被头、床单,自己的都嫌弃,怎么这么脏!
屋里飘着喷香的鸡汤味,大铁锅炖鸡汤,香!
“把水兑的热乎点,别不舍得放热水。”
“嗯嗯,姐,我放老多了。”
炉子很旺,不一会就开了。
“对了,爹,小方,忘了跟你们说了,我在京城租好了房子,年后咱就过去。”
……
花圆圆头都没抬,手里的针线走的飞快,这么大的事就跟说让老弟多加热水一样轻飘飘的。
花有才靠墙的脊背挺直了,看一眼闺女再瞅瞅地上呆愣住的儿子……
很快就回过神来,“行,闺女咱初几走?”
还挤眉弄眼的朝儿子使眼色,什么意思花方方是没看懂。
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反正家里不是听他爹,就是听他姐的。
耳朵竖的老高,想问问他姐京城啥样,房子跟他们住的一样吗,还有京城人是不是都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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