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夜色显得格外的渗人,没有月光没有路灯,仅凭司机高超的车技,在山路上扭来扭去。这一车的旅客将近三十号人,都是从外地赶回家准备过中秋的。
伟宁是半路上的这辆车,到他的目的地足足有六七百公里。他不想一处一处的换车,就搭上了这辆长途大巴车。
他是在下午从市图书馆出来后,去了汽车站了解,才到这条省道上碰碰运气。
说来也莫名心悸,接了方博的电话后就是这样。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曾抒雷出事了。只是一直想不明白而已。
事情回到他和铁家定争吵之后,他一气甩手出了急诊科的走廊,不期遇上关宴山。
伟宁看看他,又看看他刚才站的位置,“老关,你还好这口呢?”
关宴山知道他已看出他偷听到他和铁家定的话,连忙解释,“偶然碰见,一不留神。”
“大晚上你跑医院,你生病了?”伟宁岔开话题。
关宴山摆摆手,“我家老头在医院当医生,我不得偶尔过来看看啊。医院侧门就是家属楼,我抄近道看见你们家的车了,所以想着不如顺道搭个车。”
伟宁摆头意示他上车。
“你不等你兄弟了?”
伟宁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没眼力劲,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你下车走走,我看你挺缺少锻炼的。”
关宴山讪笑一声,“放心,我再也不提。”
一路上只有关宴山在那里巴巴说个没完。
伟宁见他停嘴就问,“你看你说了一大堆,又想全了孝心又想大展宏图,这有何能吗?外边的机会确实多,还诱惑呢?你去不?”
关宴山不服气的说,“我这不是等不及嘛?眼看就到年底了,镇政府这边还是纹丝不动。看人家建高楼起大厦,我这小平房加小作坊,挣不来大钱也挣不来名气。”
伟宁扁扁嘴,“老关,你浮躁了。又从哪听了些闲言碎语,乱了方寸?”
关宴山惊奇的看着他,“哎,铁伟宁,你还能从我只言片语中看出来呀!”
伟宁白了他一眼,“我两只眼都看出来了。”
关宴山失笑,“今晚上和我家老头吃饭,他同事的儿子就在广市发展。那语气那神情妥妥的炫耀。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感觉在原地不动。我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也没为我证明。我难过的是这个。”
伟宁想了想,“按说我这个年纪去教你做人是不合适的,有点逾界了。但咱们两家有点香火情,不妨说两句。”
关宴山洗耳恭听。
“读了《华夏通史》才知道,历史何其的沉重和黑暗,远远的超出普通人的承受能力,轻描淡写的一笔,有可能就是古人波澜壮阔的一生。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我等鱼目又岂会一生顺遂。”
“我外公的原话,原封不动的奉上。其实吧,成年人的世界只筛选不教育,只选择不改变,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底线,适度感很重要。教什么都别教做人。今天我就被铁家定上了一课。每个人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认知买单,自己不醒悟,他人如何渡,自己若醒悟,何须他人渡。”
伟宁瞟了他一眼,“好好琢磨一下。每个人都想成功,能够被人高看,世上哪有那么多成功。成功是没有标准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程度的标准。所以无解。”
后面的时间关宴山就安静的琢磨着,铁伟宁也能够抽空想想他和铁家定是个什么状况。思来想去,自己没错呀!自己回老家又出钱又出力,落在他眼里就成了自以为是。气死人了!
回到南岗村已是夜里十点多了。
“有事情耽搁了?”车子刚熄火,听到声响的铁家人都出来了。
明天正式拆老屋了,所以铁家人都搬到何家的房子来了。
铁老爷子问了一句,伟宁还没回应,又听见铁建设极其兴奋的说,“伟宁,今晚上可以开榨没有?”伟宁都不知道该回答谁了。
于奶奶咳了声,“就不能让伟宁歇口气。伟宁,锅里还热着饭菜呢。”
众人才各忙各的。伟宁胡乱扒了口热饭热汤,交待了家定去向,才忙着去榨油坊。
铁建设已经在作坊里检查机器,对于新机器也爱不释手。
“二伯,新机器就用来榨花生,旧机器榨茶籽。你看这样怎么样?”伟宁拎着工具箱进了榨油坊,就看见二伯拿着抹布左擦擦右擦擦。
铁建设忙说,“你安排,我现在还没摸透怎么弄。”
伟宁也知道今晚不榨出一滴油,二伯是不放心去睡觉的。
两人去了另外一间空房。本来是放柴火的,后来抹石灰刮平了。伟宁忙指挥二伯先安装电线,不然黑灯瞎火的怎么安装机器。
“晚上田叔回来后,和咱家谈过了?”
铁建设明白他的意思,“谈了。下午我和你爷商量过,如果合作,咱家占六成。现在又买了新机器,估计他们也拿不出多少钱,可能拨给两成或三成。后来哲辉爸过来,就晚饭前那会,他说投钱,拿了有四万多。咱们一合计,他们家就只占二成。后来一想,他田为栋人脉和能力都不差,以后还得仰仗他呢,就划成二成半,你爷也认为值。”
伟宁觉得以后还是放手让他们自己折腾,他在一旁指点一二就行。路好不好走,还是得自己亲自走一走才知道。铁家定的话还是提醒他,不要过多的参与铁家的发展。他最多不过是个过客,总有一天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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