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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前。

分筋错骨,杀贼如同剪草,罗汉手进度上涨】

气力狂涌,手下毙命十余人,龙行掌进度大增】

张弓搭箭,十有八九中其要害,射术即将突破精通……】

虚无心神当中,墨箓连连闪烁,浮现出一道道文字,白启根本置之不理。

他横穿数条长街,由外城赶到内城,遇到小股的水匪,就干脆利落出手打死,十几号人以上的大窝赤眉,便逐一拉开硬弓射杀干净。

配合着闹哄哄的乱象,颇有种话本故事里,一人一狗闯荡龙潭虎穴的豪侠气质。

白启踏进东市铺子,并未瞧见梁伯、水哥,也没看到仆倒的尸身。

跟虾头略一合计,猜测他们应当在通文馆。

梁老头与刀伯本有交情,今天这个好日子,大概会碰头喝上几杯。

至于水哥、虾头的父母,也可能搭个伙进内城凑热闹,观赏戏班子的精彩表演。

于是,白启从库房补充一波猎户常用的竹箭木矢,依仗打渔人的本事,踩着一条舢板绕开大路,从黄沙溪上岸,借着夜色的掩护,直奔通文馆。

红槽街住的都是小商贩,油水远不如大户丰厚,并非赤眉的第一选择。

况且又给流民苦役筛过一遍,反而成为灯下黑的地带。

比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外城,内城相对而言没那么混乱,只有偶尔的凄厉叫喊与凶残大笑,才显出这一夜的不平静。

那些手臂、胸口皆用朱砂绘莲花的赤眉贼,像是倾倒的水流,顺着地势分成好几股涌进黑河县。

他们手持钢刀,更加凶悍,好似训练有素,未曾跟着水匪流民一起乱杀。

而是三五成群,挨家挨户捉出男女老幼剥光衣服,将其像猪羊似的,驱赶到空旷地带。

“过了千厮门,便是通文馆。”

白启这一路零零散散杀过来,拳脚功夫的进度大涨。

不仅没感到疲累,反而有种精神抖擞的酣畅感觉。

那些贼人长得什么样,喊得什么话,他一概不在意,只将其当成披人皮的牲畜,拳脚交错,弯弓射箭,就是一条条性命了账!

“赤眉贼越来越少了,他们好像不敢靠近这边。”

虾头跟在后面,手里那口钢刀已经剁了不下十颗脑袋。

他粗重地喘着气,握刀的手却更稳了。

可能是有些天赋,虾头往往只要一次,就能顺着脖颈斩下首级。

这其实并不容易!

如果常在菜市口看砍头,便知道斩人首级很看手艺。

本事低微的刽子手,因为手不够稳,刀不够快,每次只能砍进去一半。

囚犯的脑袋斜斜歪着,还连着皮肉,疼得浑身抽搐,血浆喷涌挥洒,弄得很是狼狈。

“他们脑子不笨,进城求财,首要目标是大户,再是普通人。跟武行做过多的纠缠,毫无益处。

而且,这可是通文馆!人的名,树的影,招惹教头下场多半凄惨!”

白启快步行走,踏上一级级石阶,耳朵忽地一动,捕捉到前方传来的动静。

……

……

“何文炳不急着杀,鱼栏这么厚的家底,当家的都没掏出来,咋能杀鸡一样拧断脖子。”

腰间鼓囊囊,揣满珠宝的张老五边走边说:

“杨老弟你别急,何泰小崽子都叫你弄死了,还怕跑个老东西?”

杨猛吸了吸气,他后面跟着二十几人,都是赤眉贼,個个杀得眼红,抢得盆满钵满。

“梁老实他人呢?你手下找见没?”

张老五发青的脸色抽了抽:

“那老头有点本事,我派去七八条人,只逃回来一个。

他娘的,你不是说他腿脚不便,一身武功废了大半?”

杨猛眼角跳动:

“白阿七!那个打渔的小子,给他弄了不少银沙鲤!”

张老五脖子上挂着好几串花花绿绿的玛瑙珠子,走路叮当作响:

“姓白的,十六七岁?根据赤眉兄弟传的信,这小子不简单,从外城的打铜街进,跑到东市铺子,几乎给他杀穿了。

约莫快五十来人了,统统死在箭下……颇有你早年的风范啊,杨老弟。”

杨猛年轻时,之所以崭露头角,名动黑河县,够资格跟梁老实争统领位子。

靠得就是一身操舟飚浪,张弓杀贼的好本事!

“像我?呵呵。”

杨猛身无长物,没有搜罗钱财,只背着一条包裹,里面是杨泉的灵位。

他笑容凶狠:

“何文炳还想让我低头道歉?等抓住白阿七,我当着他跟梁老实的面儿,一根根捏断这小子的骨头!

什么狗屁打渔能手,白记老板,教头徒弟……死了,便是一堆烂肉!”

听出杨猛语气中的恨意,张老五宽慰道:

“依着探子的回报,梁老实疑似带着家眷,往千厮门去了。

不急,迟早能逮住他!给你出气!”

杨猛眉头倏地一沉:

“千厮门?他要踏进那座通文馆,可就安稳了!”

张老五那股杀人越货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放声大笑:

“通文馆算个啥?宁海禅武功是高到没边,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尊蜕变七次的大妖王,道官老爷也得打起精神。

再者,咱们赤眉扯的是大当家反天刀的名号。

十年前他死在宁海禅手中,如果有人除掉这位教头,便能众望所归,坐上头把交椅。

伱以为,那些个当家的不想杀宁海禅?”

杨猛眯起眼睛,教头的威名很盛,这几年来力压黑河县的所有武行。

熊鹰虎豹,没谁在他手里讨到过好。

虽然见识过八臂猿的厉害,其他两位当家的功夫,想必也不会差。

三人联手,加上一头出世的妖王,对付孤身的宁海禅。

应该板上钉钉,稳操胜券!

但杨猛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那天在灵堂,其人所带来的无匹压迫,心中不禁升起一抹阴霾。

“放心好了,杨老弟,我这人说话算话!

待会儿就叫兄弟,把千厮门四面围住,前后一堵,保准苍蝇都飞不进去!”

张老五笑嘻嘻道。

他跟那位教头也有恩怨,曾被宁海禅打过一掌,没死。

侥幸捡回半条命,按理说应该更畏惧这位教头才是。

可张老五有幸跟着四当家见过那尊妖王,只一眼,他便明白妖类凶威何其恐怖。

“堕身浊潮,如鱼得水,如龙入海,那种巨大的加持,杨老弟你……”

张老五正志得意满,面容带着笑意,忽地风声一动,好似尖锐的呼啸乍响,来得极快。

他心头大骇,想也不想往后一仰,腰身筋骨爆豆似的炸开,几乎紧贴地面。

咻!

一支羽箭破空,当即射翻一条赤眉贼!

他手里抢来的红肚兜随风飘起,颇为显眼。

“干他娘的!”

“哪个鼠辈?暗箭伤人!”

“柱子咋死了……”

众人大惊失色,天色越发昏暗,只有各家各户高挂的大红灯笼,散发黯淡的光晕。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箭手,取命简直如同镰刀割草一般,轻而易举!

杨猛反应最快,赶忙闪身躲进千厮门牌坊石柱:

“来人武功不高!可能是白阿七!围过去!别叫他逃了!”

他好歹统率过鱼栏的卫队,临敌毫不慌张,让赤眉贼全部放下手中提着的纸灯笼。

墨色苍茫,乌漆嘛黑,这些人就是箭手最好的靶子。

“没人!杨老大!”

有赤眉贼悄悄摸过去,并未瞅见白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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