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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刀伯心情甚好,白启趁机多问几句关于练骨的门道。

他已经一练圆满,金肌玉络,坐卧休息之时,周身毛孔闭住,养住厚实气血,渐渐有种水满自溢的充足之感。

接下来,便该尝试换汞血,炼银髓了。

“二练名为汞血银髓,需要分开说。汞血是指,通过一次次剧烈的刺激,换血伐毛,炼血洗髓,不断地提升体魄,跨越极限。

这一关,其实危险不小,练筋功夫不够深,控不住气血,或者闭不住毛孔,便有可能七窍喷血,暴毙横死。

要练骨,无非还是那几样办法,用秘药方子内服外用,但药性再猛,也有用尽之时。

就像泡药浴,如果身体吸收太慢,无法一鼓作气完成换血,反而骑虎难下。”

老刀好歹是啸聚伏龙山的赤眉大当家,而且得过际遇,吞服独角蝰蛇的内胆,造就过人的体魄与天分,说得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最好的手段,莫过于服丹丸,或者沐浴精怪的血液。切记,是精怪,不能是妖类,后者除去内丹之外,血肉无不掺着剧毒,强行食用,容易沾染邪气。

所以少爷打死那头大蟒,直接催动气血真罡,将其烧得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白启若有所思,怪不得没见到那头二十丈的大蟒尸身,倘若妖类跟宝鱼一样能够进补,依着宁海禅的性情,应该是切成上百段,爆炒清蒸红烧,把做法试个遍,让黑河县人人分上一碗。

“小七爷倒也不用着急,好好养着气血,打牢固根基,等过完年开春,少爷自然回来,到时候再练骨也不迟。”

老刀慢悠悠道。

“知道了。”

白启并不急躁,他又没想着赤手空拳闯荡义海郡,一练圆满金肌玉络,足够在黑河县扎根立足了。

“刀伯,我刚瞅着得真楼二层,好多暗器、易容、下毒的功夫?师傅对这个也有兴趣?”

他印象里,宁海禅应该是那种拳压四方的生猛人物。

怎么可能玩这种阴损招数!

“呃……少爷常说一句话,武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偷袭,也是一种打法!

他未曾跻身四练之前,经常招惹一些仇家,动不动以大欺小,以多打少。

久而久之,少爷也就不怎么讲究了。”

老刀把手伸进貂皮帽,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

“别看少爷现在很有高手风范,早年前玩的都是撒石灰、下泻药、打闷棍。

最厉害一次,用五百年气候的蜈蚣长足磨成粉,淬炼百斤断肠草,研制出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把一个四练宗师麻翻了。”

白启听得一愣,好似没想到宁海禅还有这种光辉事迹。

继续闲扯几句,等到日头渐渐西斜,他别过刀伯,踏出通文馆。

还未往二仙桥的老宅赶,就看到虾头缩在墙角,像是等着自己。

“平常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松山门练拳才对,出啥事儿了?”

白启悄无声息绕到身后,轻拍虾头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阿七!你怎么走路没声的?我专门跑出来找你的!我没事儿,伱有事儿!”

瞅着虾头火烧火燎的焦急样子,白启挑眉问道:

“怎么了?”

虾头拉着白启,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道:

“你不是收了鱼栏的几家铺子、几处渡口么?”

白启颔首:

“对啊,何文炳非得送我手里,我正考虑拿不拿呢,这老小子多半没安好心,挖着坑等人跳。”

虾头竖起两条眉毛,怒道:

“何老狗心肠大大地坏!今天正午,东市码头停靠一艘大船,据说从义海郡来的!他故意把铺子、渡口,这些赚钱的财路给你,暗地里又求何家帮忙,肯定是想借刀杀人,让你跟郡城的高门对上……”

白启十分诧异,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直愣愣看着虾头:

“你啥时候开的窍?通过义海郡来人,你就能分析这么多有用的东西,很有长进啊!”

虾头急得跺脚,哪有兴致跟白启玩笑:

“说得好像我很笨似的!我爹一看到那艘大船,便跑去跟梁伯合计,觉得不对劲,让我报信!我先去了二仙桥的老宅,只看到阿明……那些话都是他讲的。

我还打听到,船上有个瞅着很阔气的公子哥儿,他都不走路,坐的是轿子。

整个黑河县,也没见过谁乘轿,肯定大有来头!”

白启并不意外,天底下可没不用花钱的免费吃食,何文炳这么痛快地交出渡口、铺子,昨晚答应,今早就把地契送上门。

要说心里没藏奸,谁信!

“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郡城的大少爷?总得瞧一眼成色,再作打算。”

白启好声好气,安抚住为他担惊受怕的虾头。

对于黑河县的升斗小民而言,义海郡的高门确实像一座大山,足以压得人粉身碎骨。

自个儿之所以这样从容平静,当然是因为有通文馆当靠山。

没道理,像师傅这种一拳打杀妖王的大高手,放在义海郡就满地走了?

回到二仙桥的老宅,往日还算宽敞的街道竟然被堵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谁家成亲送聘礼,还是过寿办喜事,清一色的灰衣健仆挑着担子,排成长龙,挤得满满当当。

过路的行人瞧着这个阵势,纷纷绕道,生怕冲撞某位大户老爷,平白挨上一顿打。

虾头手掌猛地抓紧:

“果然是冲阿七来的!怎么办……阿七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情,等下万一没谈拢,失手把大少爷打死了咋办!早该让爹备一条舢板,方便跑路!”

虾头脑袋里满是白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然后被追杀的混乱场面。

“搞这么热闹,先礼后兵?”

白启倒是镇静,长龙似的拥挤人流被他劈开,不疾不徐行到老宅门口,阿弟白明站在门边,好像被一帮人围住了。

他眉锋一扬,杀心还没来得及动,便见一个头戴白玉冠、脚踩朝天靴的青年,忽地蹿到面前。

迫不及待伸出双手,宛若多年好友把臂同游:

“你应当就是白七郎了!”

白启按捺住一瞬间想要反击擒拿的动手念头,任由青年挽住他的胳膊,点头道:

“阁下是?”

青年来得莫名其妙,态度更是没来由的友善亲切:

“在下何敬丰,忝为何家长房七子,承蒙朋友抬爱,唤我一声‘何七郎’。你瞧瞧,咱们多有缘分,都是‘七郎’!哈哈哈!”

白启扯动下嘴角,算是回应这位仁兄的风趣。

青年不以为忤,跟着白启跨过老宅的门槛:

“我与白兄弟你真是一见如故!白兄弟,咱们进去说会儿话!”

虾头傻傻站在门边,瞅着一前一后颇为和谐的两道身影,露出“完全想不通”的呆滞表情。

白明则是一脸淡然,哼哼道:

“没啥好奇怪的,像什么何少东家,宋二公子,不都是很喜欢阿兄。这个义海郡的阔少,也没抵受得住。”

虾头用力抓着脑袋:

“可阿七……不去讨女人欢心,专门吸引男的?还都是公子哥儿?!”

白明板着小脸,老气横秋道:

“虾头哥,你不懂。那些话本里头,最厉害的带头大哥,往往豪气干云,足智多谋!

别人见了,恨不得纳头便拜!我阿兄,便是此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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