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的问题。”金媛媛看着她，“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我也不怕你不爱听。晴姨年纪大了，当然，也不止是晴姨年纪大了，还有库管的李叔，车间的张叔，王姨，烫印那边的龙叔，龙婶……这么说吧，这些人的年纪和我妈一样大，其实都应该退休了，但是……”
“你觉得他们跟不上时代，跟不上你的动作，所以，你想让他们退休，是吧？”金飞燕总算是明白过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肯呢？这些人的身体都很好，除了之前那个忽然脑梗的牛叔叔，其他的人连血压都不高呢。再说了，他们的孩子虽然都毕业工作了，但有的工作也不好，还在家里闲着，有的是养了孙子，都需要钱……你想让他们不做了？估计不行。”
“那如果，不让他们走，我做起事情来就会变得掣肘，很是不舒服。就像是今天这样，若是在我之前的公司，直接发一顿脾气，甚至我都能够把犯错出错的人开掉，至少要有个背责的人吧。”
“那是你之前的公关公司，那种外企，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金飞燕笑了起来，“媛媛，这事情其实也是不对的，就算是公司制度如此，你开掉那些做不好事情的人，在你们那样的公司是可以的，但是在咱们金丫丫，在金家村，就是不可以的。那些叔叔阿姨婶子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说哪一个不好呢？话说回来，我之所以不想在这里待着，也是因为太多的人看着你长大，总是觉得自己有权利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令人厌烦。”
“对，就是那个门口的秦爷叔，那么大年纪了，还在做门卫，我有时候看到他去开大门那个颤颤巍巍的样子，心里都着急。”
“但这事情你要怎么破解？”金飞燕点了点头，“秦爷叔不是没钱，只是子女都在国外而已。他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所以你妈妈才请他过来坐在门口，每个月发他三千元。他起到的作用不是门卫，而是一种亲情的存在感。这也是咱们金家村的传统，你看哪个厂子没有几个这样的？就连金吉雅那边还有几个八十岁的爷叔每天坐在库房门口晒太阳呢。”
“那这应该是他家庭要解决的养老问题和养老的环境，而不能转嫁到我们这里……”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呢？让他们回家待着么？每天坐在那里发呆，看电视？谁来做饭？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就不说其他人，还是说秦爷叔，他是咱们从小就很亲的人，那时候咱们下学之后没地方待着，就去他家写作业，他拿出很多吃的给咱们……你觉得，你现在应该赶他回家么？”
金飞燕的声音大了许多，金媛媛则默不作声。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并且极为烦躁。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但今天是李莲晴，万一明天是别人呢？每日里要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那金丫丫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要不然，你问问你妈妈吧。”金飞燕叹了口气，“我在想，你今天遇到的问题，你妈妈一定也遇到过。之前你不在这里，也没有关心过金丫丫的工作，说不准之前你妈妈也遇到过同样或者类似的事情，她是怎么解决的呢？”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
“还有……”金飞燕忽然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妈妈这几日一直带着一些老姐妹和老员工在外面和客户叙旧，会不会也有什么想法呢？”
“什么意思？”金媛媛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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