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戳了戳俞萍的胳膊,俞萍心领神会。
俞水山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
总得面对,总要有个答案。
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俞水山双手端着碗到了西堂屋“娘,先吃饭吧。”
老太太依旧跪在蒲团上诵着佛经,神情平静而又肃穆,如旅人闯过了暴风雪,辨清了方向,寻到了归路。
“水山,可怪过娘?”
老太太停止了诵经,摇晃着起身,缓缓转动着手中的珠串,一双浑浊的眸子就好似依旧能看透人心。
俞水山将碗小心的温在火炉边,搀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才缓缓开口“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怪过。”
“那个时候总在想,为什么娘待我总是冷冷淡淡,大哥为什么总在私底下偷偷骂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后来渐渐长大,好像也就真的习惯了将上一辈的亏欠背在自己身上。”
“娘,大哥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因我爹才死的吗?”
俞水山抬眸,坦坦荡荡又分外执着的开口。
他真的想求个答案。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将再一次翻涌的泪意压下,再睁开后,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几分“不是。”
“不是因为你爹。”
“这份亏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加诸在你身上。”
“青山爹的死,是因为娘自己。”
“战火纷飞的岁月,生死几乎日日交织在一起,意外死亡随时可能到来。”
“疏散不及,房子被炮火震塌,来不及跑,青山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娘和青山。”
“也就是这样,娘和青山才等到了你爹部队的救助,侥幸活了下来。”
“一直以来,娘都觉得欠青山爹一条命,觉得青山孤苦亲眼目睹生父丧命,就想着多弥补些,再弥补一些,连带着青山爹那一份也给了青山。”
“水山,你别怪青山,要怪就怪娘吧。”
“那个时候的青山还没鹏鹏大,长大后就忘记了年幼时的事情,才会被外人的闲言碎语所影响。”
俞水山的心情很是奇怪复杂。
这一刻,他的心中并没有终于摆脱了一条人命债的轻松感,反倒觉得有几分可笑。
俞水山的一颗心就好似被浸泡在冰水里,然后又被捞出来放在火上炙烤“娘,那我呢。”
“那我这三十几年算什么。”
“娘,身为丈夫,危难关头,保护妻子儿女是责任,是义务,是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
“他保护的是他自己的妻子,儿子啊。”
“他因救娘而死,娘就怀念了他一生,也数十年如一日的纵容了他的儿子。”
“那我呢?”
“我的父亲呢?”
“娘嫁给了爹,生下了我。”
“在我的记忆里,娘对爹和我总是冷淡又疏离,就仿佛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娘,那为什么又要嫁给我爹,生下我。”
“我爹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
倘若不是大哥在他身体出状况生死难料的时机来闹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问这些问题。
“娘,我可以替您偿还大哥,是因为您是我娘。”
“但李兰,萍萍他们,不应该,也不能跟我一起被大哥肆意辱骂欺负。”
“娘,我们本身就不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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