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
不知不觉,到了十月。
上党郡与河内郡建立了贸易,高都的布匹、金属可以销往河内,自河内郡换取粮食。
明年要北伐。
一旦战事开打,军粮的消耗会陡增四倍,还有军械物资的消耗,都不是小数目。
崔祺和邹方、尚纯,一起筹算北伐事宜。
正忙碌间。
侍从来报,典军校尉曹操前来拜见。
这一月,青徐两地黄巾军复起,寇略郡县,皇帝却召回了在关东征讨的禁军。
曹操回雒阳前,策马来了上党。
崔祺听闻曹操到来,放下手中事务,出府相迎。
曹操穿着便装,牵着战马在门口等待,十几个护卫跟随。
“宜之,别来无恙。”
“孟德兄,请进。”
现在崔祺和曹操一样,都是两千石高官,崔祺迎曹操进府,吩咐侍从奉茶。
府中有常年不熄的火炉,茶水常备。
曹操坐上首座时,茶水已上桌。
看了一下周围的布置,曹操点头。
“没想到宜之先人一步,有了自己的领地,真是羡煞旁人啊。”
崔祺笑道:“上党郡疲弊,至今有九座县城还没有收复,让孟德兄笑话了。”
曹操坏笑了一下:“听闻宜之,劫了我家师妹的婚车,你果然是个任性洒脱之人,在下佩服。”
“没有,蔡琰早有才名在外,并州学子思之若渴,在下只是邀请蔡琰小住几日。”
“那你为何上表,搅了她的婚事?”
“这也是应对谣言的无奈之举,殊不知,人言可畏。”
崔祺吩咐侍从,请蔡琰来,一同相见,好当面澄清误会。
“宜之,这不算什么,当年我在酒肆看上歌姬卞氏,直接挟持到家,也没人说什么,世家子弟越是跋扈,越没人敢轻视。”
崔祺跟着笑了笑。
虽然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但世家子弟还是头一次当,没有曹操有经验。
“孟德兄此去关东讨贼,战果如何?”
“贼人全都打跑了。”
“那就好。”
“其实,他们跑到更远一些的青州、徐州去了,这局势更乱了。”
崔祺喝了一口茶。
“那为何不乘胜追击呢?”
“这不是陛下召我们回来了吗?”
“为何啊?”
“说是有人发布谶语,今明两年,南北两宫将有血灾,陛下怕社稷不稳,故而将出征的禁军都召回来了。”
“这个理由……”
崔祺感觉,这個谶语就是皇帝自己弄出来的,他招四方禁军归来,也一定有他的目的。
这目的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回雒阳也好,外边刀光剑影,也不安稳。”
曹操长叹一声。
“男儿自当效命疆场,岂能畏惧艰险,只是我那边战况起伏,斩获不多,不像宜之这边,仅仅两次作战,就破敌三万,封侯镇守一方。”
崔祺挥手:“运气而已。”
“非也,宜之的策略,超凡脱俗,某真想多多学习。”
“孟德兄过奖了。”
说话间,侍从来报,蔡娘子请来了。
崔祺和曹操一起出门相迎。
只见蔡琰带着面纱,穿着淡蓝色纱裙,抱着一把古琴,缓缓走来。
“琰妹。”
“兄长。”
蔡琰对曹操微微躬身,斜眼看了一下崔祺,眼神里满是怨怼。
崔祺尴尬地笑了笑:“进里边说话。”
到了厅堂,蔡琰摆好古琴,见侍从奉茶,微微一点头。
“琰妹,在此处居住,一切可妥帖?”
蔡琰看着曹操,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眼睛里泛着泪光。
“兄长,你接我回去吧。”
曹操缓声安慰道:“新妇思念娘家,这很正常。”
“不是。”
“现在青州黄巾复起,大乱不止,你家老宅和泰山郡的住处,都毁于战火,老师他老人家也无处可去。”
蔡琰忽然欲哭无泪,婚事被搅了,家也回不去了,真的好似浮萍一般。
“看你在此处安稳居住,为兄就放心了,你的婚事不成,也不要过于忧心,这本就是关东士人的一番谋划。”
“他们抬老师的身份,无非是想借机向朝廷发难,否定朝廷的决策,至于伱和老师,不过是他们的一道工具。”
蔡琰轻轻抽泣了两声。
“小妹知道了。”
“今日兄长前来,小妹愿抚琴一曲,送于兄长。”
“也好,琰妹的曲子,某也是许久未听到了。”
崔祺忽然感觉,这两人聊得挺投机。
本想让曹操带走这个烫手山芋。
但听曹操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挺支持蔡琰留在这里的。
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四下寂静了起来,郡府中来来往往的人一瞬间停止了脚步,纷纷驻足聆听。
中午时分,崔祺摆下宴席,请曹操、蔡琰用饭。
饭后送走蔡琰。
崔祺又设小宴,款待曹操。
这是宴会的正常流程,大宴表示尊重,小宴可以单独说话。
崔祺感觉,曹操大老远来,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来到密室,酒肉再次摆上,侍从退下。
“孟德兄,再饮一杯。”
“不必了。”
曹操正色道:“宜之,我是来找你问计的。”
“哦?”
崔祺当然知道,但还是要礼貌地做出惊讶状。
“孟德兄请讲。”
曹操小声道:“上次听宜之所说,在下茅塞顿开,已经开始秘密屯田。”
“屯田还需要秘密吗?”
曹操叹息道:“宜之有所不知,豪族对‘以改兼赈’策略,甚是抵触,宁愿土地荒芜,也不愿朝廷接手。”
“某于是让族弟曹仁,以盗匪身份,控制了淮泗部分地域,实施以改兼赈策略。”
崔祺一惊,曹仁这个阶段,应该是淮泗一带的匪寇,没想到居然被曹操改造了。
“有什么难点吗?”
“某只是觉得,建成的农庄,和普通的世家庄园,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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