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盯着镜子,瞳孔颤抖,嘴唇翁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模样。
“是,是啊...劳烦鸨鸨费心了,檀儿定不负鸨鸨栽培。”
话音落下,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样,眼皮垂下了两分。
耳坠摇晃。
原来...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倚在桌边,为唇边点上红坠,那明亮的粉色双眸依然如星辰璀璨,只是失了些光芒。
“嗯...”老鸨满意的点了点头,狭长的丹凤眼看向铜镜,带了一些审视的意味。
青檀赶紧挂上幸福的笑容。
房间内,扇耳光的声音十分有节奏,时不时还传来鲜血滴落的声音,和外面的奏乐声一起勾成了一道惊悚的乐曲。
老鸨如若未闻,声音依旧慈祥:“今天赵员外来赎你,是个大日子。”
她话音一止,睁开了眯着的眼睛,笑容不变。
半晌后,继续说道:“确实该仔细些梳妆。”声音冷了些许。
言下之意,却是嫌弃青檀动作太慢了些。
青檀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笑脸有些发僵:“檀儿明白,檀儿明白...”
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嗯,那就好,檀儿你先梳妆吧,我在外面等着你。”老鸨又笑的眯起了眼睛,转身再次踩着小绿的背,离开了房间。
噗通——
房门紧紧关上,小绿也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我这里有些药,你拿去涂上,很好用的。”望着小绿的背影,青檀叹了一口气。
幽幽说道:“今天是我害了你...”
在她刚被卖入这里时,也常常受到这般虐待。
与她那时受到的相比,这已经算是老鸨仁慈了。
否则,区区一个跑堂的丫鬟,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谁来为她申冤。
小绿依然趴在地上,没有反应,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冰凉的地板。
青檀眼底水雾再次泛起,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她是春簪楼的头牌,是外人眼中纯洁无上的工艺品。
可她又能管什么呢?
赵家如果只能攀上县令,以她的人脉或许还真就不惧他赵家。
可如果只是区区一个县令...赵家又如何能在这战乱的诸国之中屹立数十年不倒?
望向窗外。
窗外依然漫天飘雪,入眼只有无边无际的银白色。
只有那一处深巷中,有那么一块突兀的红。
那是一个婚轿。
三个月前...本是属于她的婚轿。
“杜乞儿...”
那天,青檀自知命运,把已经摔烂的婚轿送给了一个乞丐。
听说后来,那个乞丐懂得吟诗做句,传出了些名声。
想必...他熬不过这个冬天吧...
或许早在大雪降临的第一天,他就冻死在了轿子里。
青檀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别过头来不再去看。
头上挂饰叮当作响,纷纷乱乱。
“檀儿。”门外再次传来老鸨的声音,只是带上了些不耐烦。
青檀瞥向镜中,两根手指捏起胭脂纸,放在唇前轻轻一抿。
这镜中之人何其美丽。
可仅仅是一瞬间,这张脸就再次被面纱给遮住。
老鸨说过。
她是商品。
那些没专门付钱的客人,是没资格见她容貌的。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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