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担忧在谢风月转身时,在她脸上转化成了有实质的惊恐。
郡主府门前,搭起的高梯之上,两名下人服侍的仆役,在爬在上面换着灯笼。
代表皇室威仪的明黄灯笼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两盏白灯笼。
乾安世代风俗,府内有丧事时,第一时间挂上白灯笼,由血脉亲人亲手挂上白帆。
谢风月心神一晃,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她目光聚焦在灯笼之上,冷眼问道:“谁让你们挂的。”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飘在爬高上梯的仆役耳朵里,吓得他们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来,他们连忙下来,跪倒在地:“府里来了很多贵人,这是他们吩咐的。”
明知现在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谢风月却依旧往下问,她表面平静,心却在滴血,她在害怕亦是在逃避。
“前因后果,速速道来。”
两个下人不过是郡主府中最末等的杂役,哪里受不住主子这般言词,他们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
谢风月在他们惊惧交加的措辞中,大致了解了事情。
原是她走后,谢太傅就带着卫宁前来了,嘴上是说着看见她府上的人带着两个血人入府了,怕她一个小女娘没见过这等场面,前来关照一二。
嵩山送来的化续膏时,已经晚了,谢容毒入肺腑已在弥留之际了。
等谢容气息一绝,谢太傅这才做主让郡主府挂上了白灯笼。
谢风月心底最后一根弦断了,两人这么明目张胆,她还有什么不懂。
从卫宁第一次跟她提到谢荣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动手布置了,先是拦截了肖铉的来信,让她误以为谢荣两人处于安全境地,等她知晓时,他们二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有信也送不出,最后再派人截杀,以绝后患。
谢风月想通其中关窍时,她的脸上悲戚之意更甚,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人意料。谢风月竟开始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公子衍站在她身旁负手而立,眼底划过丝丝担忧,却并没有阻止她这副不敬死者的态度。
他懂这种笑声中,无尽的痛苦和无奈。或许,让她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悲痛,就能掩盖几分那难以承受的痛苦吧。
跪在地上的下人更是惶恐了,他们以头磕地,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都是奴....奴...的错。”
他们不懂为何主子会这样,但是秉着主子有异,先行认错的态度总是没有错。
谢风月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仰面望天,广袖一把抹去脸上泪意:“你们何错之有,你们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她把后面一句大不敬的话咽了回去,“有错的是谢无为!有错的是谢凌云!有错的是他们想要的权势!”
谢风月冷笑阖眼,再次抬眸时眼里万千情绪尽数退去,仿佛死的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外人一般。
她脚步坚定的向郡主府内走去。
公子衍蹙了蹙眉,她在谢风月的身上感觉出了点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太明白谢风月是哪种人了,她势弱时能做到将万千委屈全藏,一但越过她的底线,她手段可谓是毒辣,一点世家女的贞娴淑仪都没,这一点上他认识她时就见识过了,更不别那个在岐山掳走折枝的倒霉蛋了,他最后可是受万虫嗜心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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