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沉痛而又焦急的表情,随后紧走几步推门而入。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材味直入口鼻,陆寻暗暗放缓了呼吸,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屋内。
屋子的布置极为简单,除了摆在中心处的桌椅,便是靠墙的一张床榻,除此之外几乎再无他物。
此时在床榻之上,斜躺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头,与前身记忆中颇为高大的形象有些不符。
陆寻进门之后,二话不说,一撩衣摆,有淡淡尘土洒落,昭示着他这一路的风尘仆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口,眼睛红红的道:
“义父,孩儿不孝,直到此时才归,您的伤怎么样了?”
原本斜着身子,靠在床榻一侧的刘安,见到陆寻,目中有一缕异色一闪而没,他仔细打量了陆寻几眼,这才声音嘶哑道:
“你离那么远作甚,近前些,让为父好好看看。”
陆寻却并未起身,他面色愈加悲痛,一脸惭愧道:
“孩儿不孝,前日刚将嫁衣神功修到了第八重,正打算进城告诉义父这个好消息,可听到义父重伤的消息,孩儿悲痛之下,一时心神失守,致使走火入魔,如今非但功力全失,一身经脉更是多处断裂,已彻底成了一个废人,孩儿……孩儿实在是对不起义父啊……”
刘安闻言,顿时如遭雷击,面色变得一片铁青,一口逆血立时吐了出来。
他原本满是希冀的双眼,渐渐被一股深深的绝望所笼罩。
“义父!”
见状,陆寻惊呼一声奔到床榻前,一把攥住了刘安的双手。
入手竟是一片冰凉,宛如铁石一般。
这哪里还是活人的手?
分明是一具死尸!
见刘安兀自咳嗽不止,陆寻又赶忙倒了杯水给他灌下。
“吁……,时也……命也!”
一杯水下肚,刘安长长舒了口气,涣散的目光这才重新收拢,随之缓缓凝聚在陆寻那张惶急的脸上。
然而此刻,他的表情非但没有了惋惜和失落,就连往常的严厉也消失不见,竟是只剩下慈爱!
“好孩子,这并不怪你,神功绝艺向来都是极难修炼的,何况是这门旷古绝今的功夫!”
陆寻心中吐槽,嫁衣神功的确算得上不凡,可那也要看在哪,放在这个世界,顶多就是不错,用“旷古绝今”来形容未免过于夸大了。
刘安简单安慰了陆寻几句,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陆寻,寓意莫名的叹口气道:“其实,这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陆寻闻言,却是不由的一愣。
自己猜对了,刘安果然别有所图,不过如今见谋划落空,这才心灰意冷,准备表演父慈子孝那一套了?
可若是他所有的希望都被自己毁了,难道不应该陷入疯狂而想要拉自己同归于尽么?
陆寻暗暗戒备,刘安却絮叨了起来。
“江湖之路何其难走,且不论动则厮杀,如遇强敌,很容易便会丢掉性命,便是单单修炼一途,又哪里简单了,每一次境界的突破莫不是有着万般凶险。
若你能就此做一个普通人又未尝不好,有我留下的家底,你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一番言语,哪里还是什么心思歹毒的不怀好意之人,分明是一个一心为儿子未来筹谋的父亲。
陆寻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难不成见自己再无利用价值,抛开了往日的算计,人之将死,忽然想起来这十多年的父子之情了?
陆寻心思百转之间,却见刘安忽然面容一肃,凝声问道:
“你……可是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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