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表面上,武达表现得却是极为乖顺,当即深施一礼,感念道:“小人蒙大人抬举,才有今天,必将努力办差,不辜负大人的恩遇与厚望。”
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武达却道:“只是,若要让那些乡绅大户出财,还需大人再助小人一臂之力。”
这是又开始求助了。
“你要本官做何事?”
县令滴溜转动了一下老鼠眼,陡然警觉起来。
他是爱财,他是要弄钱,只是,他并不到财迷心窍的地步。
还是比较清醒的,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你且说来听听。只是,本官身为一县父母,身份敏感,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许多事情是不便出面的。”
这一番话是两层意思,其一,叫武达说来听听,究竟是何事要他助力;其二,是告诉武达,有许多事他不便出面,若是武达说的是让他不便出面的事,那么,不好意思,他是不会为武达去助力的。
“小人所说之事,一定不是让大人无法出面之事。”
武达便是凑近前来,将所谋划之事备细说了,听得这狗官是不住地点头,眉开眼笑。
“哈哈!那西门大官人若知是你的主意,只怕非得恨杀了你不可呦!”
县令拍着大腿笑叹道。
对于让他助力这事,他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这件事诚然如同武达所言,并不是一件他不能出面之事。
这件事反而是一件让他脸上光彩,又能捞到好处的美事。
“得亏是你小子想得出啊!”
这狗官便是忍不住笑骂武达一句,但这不是骂,是夸。
得策辄行。
这狗官接着便是命人找了匠人来,就在后堂里雕刻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道:县民楷模。
一边又叫了县尉、县丞、押司、都头,连带着武达,一行数人,就着两个衙役抬了牌匾,又着两个衙役敲锣打鼓,一路闹哄哄送到了生药铺。
西门庆此时已是回家去生闷气了。
见到这般阵势,掌柜老者没奈何,只得是再次向两个小厮使眼色。
这两个小厮只得再次跑回去叫西门庆。
待得西门庆慌忙跑来看时,只见县衙上到县令、县丞、县尉,中到押司、都头,下到衙役,包括武达这个编外人员在内,皆是等候多时了。
“县尊大人,这是……何意啊!”
西门庆一时间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见县里这么多头面人物都来了,慌忙地施礼,颇有些惶恐地问道。
“西门大官人,你看,本官为本县治安计,特意招募勇力之士,组建了巡捕小队,由于缺钱,给不出银饷,你一下子便资助了一百两纹银给他们,这实在是带了个好头,堪为本县万民之楷模表率。”
县令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堆,无形中便是把西门庆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县令将手一指放在旁边地上,仍旧是被两个衙役看守着的牌匾。
“你看,本官亲笔书写了这四个字,又叫县里的能工巧匠给雕刻在牌匾上,以表彰你的高风亮节。”
哈哈一笑,县令便是一把拉过了西门庆,指着那四个字,一字一字念道:“县民楷模!这四个字,你是当之无愧!当之无愧啊!”
“西门大官人,你资助巡捕小队银饷,让他们得以为本县百姓巡逻捕盗,维持治安,这个带头之功,真是功不可没!”
“西门大官人,你这一带头可不要紧,必定是要为本县万民带出一个没有盗贼的清平世界啊!”
“西门大官人,这县民楷模四个字,确乎是如县尊大人所言,你是当之无愧……”
县丞、县尉、押司、都头这些人,皆是一县之排面,哪一个不是人精,深知县令用意的诸人,跟在县令之后,一个个皆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对西门庆极尽着捧杀抬举之能事。
“天呐!我西门庆这是要被你们给害死了啊!”
在这一刻,西门庆直感到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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