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脊客说完修行方面的事情后，两人相对无言，说到底私交还不够深。
正此时，咚咚咚，脚步声传来。
“行吧，那你好生照顾自己。”
杨乃武起身就打算出去。
“喂，等等。”
赤脊客把杨乃武叫住。
“怎么？”
杨乃武皱眉道。
“别去查账。”
说完，赤脊客就把眼睛闭了起来。
闻言，杨乃武眉头蓦地挑了起来，“小六，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照顾杨乃武的吗？”门外传来四爷醇厚的声音。
啪嗒。
杨乃武一把拉开门，看着支支吾吾面对红旗四爷的小六子，轻笑替其解围道：“是我让他在外面候着的。”
“哦。”
红旗四爷支应了一声，目光扫向杨乃武，又问：“伤好些没有？”
“我大差不差，他估计够呛。”
杨乃武随口提道，目光从红旗四爷手里的果篮一掠而过。
“好了就行，你先在房间等我，我等会儿有话跟你谈。”
红旗四爷笑着拍了拍杨乃武的肩膀。
“丝儿。”
疼得杨乃武龇牙咧嘴。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疼？”
红旗四爷笑道。
杨乃武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回到病房中没待多久，不一会儿，红旗四爷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四爷，小弟我都还绑着绷带，您这又有什么安排？驴子也不是这般使唤的吧？”
杨乃武轻笑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怎么果盘都没一个？”
红旗四爷听闻这酸不拉几的话语，不由一乐：“你这皮猴儿，想吃，等会儿我让小六去给你买，半条街都给你塞屋里。”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出？”
红旗四爷又问。
杨乃武眼珠子转了转，其实他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缘由倒也简单，是来自于影子戏法吞噬的那一团怪异的能量。
影子戏法幻化出来的蟒蛇吞吃了扎纸匠人的山君后，蓦地就涨大了不止一圈。
这玩意儿过去都是抽取杨乃武体力，这一次难得大方一回，竟把阴影能量回馈给了杨乃武一份，受伤的肌肤本该是火辣辣的疼，甚至留下丑恶难看的疤痕，结果大半天的工夫，结茧子的地方都开始脱落，露出崭新的皮肤来。
当然，嘴上，杨乃武却是说：“那可没个准儿，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得大半个月吧。”
他故意拖长时间。
红旗四爷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思忖片刻。
红旗四爷从袖口中翻出几件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到杨乃武面前。
“这些是啥？”
杨乃武狐疑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两本账本，近一年来，银库出和入的详情记录。另外一本是你想要的拳谱《五怒手》密宗拳术，打起来摇头晃脑，四肢箕张，宛若是四臂六首的明王，不算是纯粹的武学，更像是神道与武道结合的拳术，拿来作为练拳的参考很有价值。”
“另外两个木盒里，分别是三十年份与五十年份的大参，能够补充气血，加速你身体的恢复。”
红旗四爷不徐不疾地介绍道。
“那要我做什么？”
拳谱是应得的，拿命博来的，但是这两根老参，却是罕见的珍贵之物。
武夫大药，雄壮气血，说不定就靠着这两根山参，杨乃武能够一举踏入练筋的层次。
“查账。”
红旗四爷缓缓吐出两个轻松的字眼来。
“你既是西堂管事儿，往后账目皆为你过手，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你过一遍以前的账单。”
红旗四爷温吞地说着。
杨乃武脸色微微僵硬。
赤脊客刚才的那一番提醒犹响在耳畔，“不要查账！”
结果，事儿马上就上门，还真是巧得可以。
杨乃武明白红旗四爷的意思，这账必须要查，而且是必须要查出问题。
没有问题那就得制造问题，有问题当然更好……
可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曹氏父子的报复肯定接踵而至的，钱粮自古以来都是大事中的大事。
红旗四爷要把杨乃武变成一柄插向曹达的刀子。
而曹达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刀子递到自己身上。
“好。”
杨乃武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时间呢？”
他接着问道。
“不急，慢慢来，我得出去一趟，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我得把小刀送往总堂坐馆儿，让他成为护印，第二件事情，则是关于太平天国的遗宝。我得前往别地调查一番，这事儿之前是交到了曹达手上，这次该轮到我了。”
声音顿了顿。
“另外，我是这样安排的，你到时候……”
随着红旗四爷娓娓地讲述，杨乃武眸子越发明亮。
这老东西够阴险的，给曹氏父子做了一个局，一旦钻进去，香主则必定易位。
而杨乃武如今这个位置，则是局面上最为巧妙的一环。
“事成之后，你就是红旗五爷，西堂的老大。”
红旗四爷如此许诺道。
杨乃武微微一笑反而是问起：“四爷，这次的话，您打算出去多久？”
“短暂一个半月，长的话，三五月罢，你诸事小心，箭已上弦，该发即发。”
红旗四爷沉声道，说完，随即起身，走到门口。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快些养好身子。”
踏踏踏，大步出去，只留下桌上的两本账册，一本武道典籍，两个木盒。
杨乃武头依在床屏上，眼神飘忽，一直到人影走远，才渐渐沉寂下来。
“好处果然不是好拿的。”
他低声叹道。
用红旗四爷的话来讲，他这趟出去少则一个半月，多的话小半年。
而这期间，杨乃武理论上可以调动，四爷麾下的一切力量。
可同样，也几乎是直面香主，这样的一个情况，双方的争斗再无缓冲可能，他要去查的账，就是香主的命门。
“就算步入四大练，也没什么自保之力，必须开凿出新的词缀才行。”
杨乃武在心头盘算着一切，发誓要尽快强大，危险正在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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