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联军终于没有发动攻击,直到第二日傍晚兵力已经集结完毕,逾两万士兵在唐领边界整装待命,但就是等不来进攻的号角。
士兵们焦躁不安,顾盼非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敌人就在对面,明明冲就完了!
从昨夜到今夜,这一夜等得实在是难熬,士兵尤是如此,更何况将领呢?!
最难熬的自然是江北郡的这些世家领袖们。
他们在经历了昨日稀里糊涂的溃败后,好不容易搞清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个气得义愤填膺,纷纷表态要来唐领找回场子。
在他们看来,杨保儿的失利绝不代表朱狮军团的失利,一场小小的溃败,只会逼李义拿出真本事来。
所以,只要陈兵江北郡的一万多朱狮军团倾巢出动,那么小小的唐领,覆灭就只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世家领袖们争先恐后的赶来,面子上是为了战死的南具公讨公道,实则是要在李义面前表现,为了战后瓜分唐领而增加好感砝码罢了。
望着这样一堆夹着尾巴的贪心弱狼,李义冷冷一笑,没有任何答复,而他那麾下的朱狮大军,自然也是按兵不动。
世家领袖们愣了,早已摆开的巨大战场,正中空缺的台地营盘就是为朱狮军团预留的,眼下主角不到,这戏自然就唱不起来。
在战场的另一边,唐家堡城头的唐笑也看的明明白白,朱狮军团不动说明自己的游说终于是起了作用。
但在墨谷城外,左氏的山南新军已经安营扎寨,李义应该再无怀疑之理,可为什么没有像唐墨所说那般撤军呢?
唐笑心中愈发生出慌乱之意,生怕期间再生变故。
因为他知道,山南新军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正如李义忌讳与左氏为敌,其实那左顺也忌讳招惹朱家,他与唐墨在其中挑拨哄诱之法,其实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立于唐家堡的城头,背后城中的恐慌和压抑早已弥漫成灾,作为历代最年轻的猿门门主,作为新任职不足一年的城卫军统领,人们对他的期许和怀疑同样多。
再这样耗下去,唐领只有死路一条!
唐笑沉默思索许久,终于望向唐家生,斩钉截铁的命令道:“下令,城卫军全军出城扎营,今夜与敌军正面对峙,明天准备全军野战!”
唐家生被吓了一跳,如果舍弃唐家堡坚固城墙的依仗,这根本就是毫无胜算的鲁莽。
“把西北方向的通路让出来,不要派一兵一卒!”唐笑补充道。
唐家生顺着唐笑的手指方向望去,认出那是唐家堡北面的重要高地,得之者便可鸟瞰唐家堡全城动静,绝对是不可丢失的战略要地。
他张了张嘴巴,但旋即又安静下来,思了片刻,终于明白了唐笑的布局。
“你是要孤注一掷,和敌人赌一次胆量?”唐家生苦笑。
唐笑摇了摇头:“不是赌,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但正如你所说,如果你能看出我的打算,那么李义也必然能看明白,你认为我在赌,那么他一定也认为我再赌!”
唐家生恍然大悟,接话道:“所以,李义一定以为你有筹码,所以才敢赌,而其实......”
“我赌的是他猜中我在赌!”唐笑仿佛说天书一般自言自语。
“派人去给唐墨送封信,告诉他来唐家堡的阵前与我煮酒论英雄!”
唐笑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唐家生见状心惊,以他对门主的熟识见识,唐笑心中似乎在下着更大的一盘棋。
毕竟他被公认为唐门一代最富心机者,无论看什么事情,哪怕是眼下的危机之中,都绝对要比唐墨、唐星等人看的更远、更清楚。
所以若是他能有唐墨如今的资源,唐家生坚信唐笑绝对能成为搅动帝国风云的大人物。
但似乎也正是因为有如此的性格,所以真正得到了这些馈赠和关注的,却是唐墨这般看似更单纯,实则心智更为朴素坚韧的领袖。
唐家生走下城楼,一边披挂兵甲,一边令人给墨谷城送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担心写在纸上。
他知道,眼下的局面,一步错,全盘皆输,输的不是几个人的性命荣辱,而是唐家的根和未来。
唐墨看到唐笑的传讯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启程。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墨谷城是唐领的城,豹门是唐家的分支,他唐墨无论有天大的本事,名字依然是记在唐家堡宗祠的族谱里。
丢了根,自己便什么都不是!没了未来,再富有也无人喝彩!
唐墨连夜赶到唐家堡,没有入城,径直先登上了唐笑预留的要地山顶,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巡视了一圈,这才登上了了唐笑的指挥台。
夜色已深,凉风抬起四周的灯笼,在幽静的夜空中划出灿烂的曳影。
“我看到你去山上了,做的很好!”唐笑有些鞠躬临下的口气,让唐墨有些意外。
“家生和我说了你的安排,我自然要配合好,把戏演足!”唐墨没有过多在意唐笑的眼神,心思全在对外阵营数里之外的李义身上。
唐笑微笑着,吩咐侍卫摆好酒菜,便将闲人遣开。
唐墨愣了一愣,唐笑却正色说道:“找你来煮酒论英雄,是我的真心话,可不是做给对面看的。”
唐墨望了望远处一片灯火的敌人营地,又看了看唐笑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没有想明白。
唐笑徐徐说道:“这是两件事!咱们喝酒,敌人怎么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左右不了,但咱们喝酒谈什么,却是我思考了很久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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