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见吧。”赵岚英没有反驳什么,但她又道:“爹,听说前院的金茶开了,我想去看看,顺便再画一幅画。”
“女儿啊,你不能去前院。”赵士桢摇头道:“我让人将给你挖过来就是,你就在这后院画吧,乖啊。”
“为什么不能去前院?”赵岚英不能理解。
赵士桢十分罕见地耐心解释道:“因为你只要去了前院,就一定会见到他,所以你不能去。”
“不是答应不见他了吗?为什么还不让我去前院?”赵岚英仍旧不理解。
她脑子里想的是:就算她跟未婚夫碰面了,她只要不看对方,就不算是见过面。
人与人之间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显然赵岚英的脑回路与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人群中一旦出现了异类,那便会被冠上特殊的名称,比方说——傻子。
看着女儿呆呆的傻样子,赵士桢是很崩溃的,他是真的怕未来女婿会被自己家的傻闺女儿给吓跑了。
可赵士桢也知道,自己家的傻姑娘虽然呆了些,话少了些,可却是个犟脾气的。
哪怕她平日里基本上都在一声不吭的画画,可只要跟她的某一个点‘犟’上的话,那她就会一犟到底,说什么都要做到她自己想要的才肯甘心。
其实最令赵士桢为难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张重辉与赵岚英的婚事,还要整整一年多才能够举办。
赵士桢心想,他总不能将宝贝闺女儿关在后院整整一年多吧?
先不说他闺女儿能不能坐得住,反正他这个当爹的是不忍心。
赵士桢纠结啊,一边纠结于心疼女儿,一边又担心张重辉这个未来女婿会被他的傻女儿给吓跑了。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再三。
就在赵士桢纠结到快要变形之际,一道不好的消息自前院传来。
“老爷不好了!锦衣卫上门来了!”
……
时隔多年,张重辉再一次见到了骆思恭。
“小弟弟,多年不见,你长高长大了不少啊。”
骆思恭刚一见面就是一番笑侃,走到张重辉身侧之际,他附在其耳边,低声道:
“这些年,你四叔给我写的那些信,都是你先写好了,再让他抄的吧?”
张重辉没有回答,似乎没听见骆思恭的话一般。
如今,骆思恭已经官至锦衣卫指挥使,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就这样被忽略了,骆思恭却是没有觉得尴尬,反倒是走到了一旁的张允修身前,毫不意外地笑说了句: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张允修也没有回答,但他看向骆思恭的那双眼内却是恨意浓浓,丝毫未加掩饰。
两边都没有得到回答,骆思恭似是觉得无趣了,他冷下脸道:“我知道妖书是你们干的。”
“骆大人。”这一回,张重辉终于出声了。
就在骆思恭猜测张重辉会狡辩,或者又是‘主动认罪’之际,对方居然对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饭,还是别分太多锅吃的好。”
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旁人或许听不明白,骆思恭却是听得十分明白。
张重辉这是在警告他,自己有把柄在对方身上!
而这个把柄,则是他曾经投靠过潞王那件事!
这一次,骆思恭似乎怒了一般,当即便下令道:
“来人!把张重辉给我押回北镇抚司!”
……
锦衣卫抓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要他们有所怀疑,想要抓谁便可以抓谁。
别说是抓张重辉这种‘罪臣之后’了,哪怕是朝中的高官大臣们,也是想抓便抓。
当然,抓罪臣之后没有事;但要是抓了朝中大臣,那文官集团们可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赵士桢赶到前院来时,他的宝贝女婿张重辉已经没了踪影,反倒是那令他感到不喜的‘亲家叔’张允修,还好端端的在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的贤婿呢?为什么要抓他啊!为什么不是抓……唉!”
赵士桢是很崩溃的,他多希望被锦衣卫抓走人的是亲家叔张允修,而并非他的宝贝贤婿张重辉啊!
“亲家公,事到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啊?”张允修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问道。
赵士桢也是无奈叹气,他能怎么办?他能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毕竟赵士桢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朝中不仅官职低,就连人缘,也是出了名的差……
如今女婿被毫不讲理的锦衣卫给抓走了,赵士桢可以说是举目无援……
……
乾清宫。
“皇爷!有眉目了!妖书的始作俑者找到了!”
张诚十分兴奋,准备向正在逗儿子玩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汇报骆思恭刚刚‘审’出来的最新进展。
“噢?”朱翊钧听到这个消息后,松开了抱着宝贝儿子朱常洵的手,问道:“谁?”
朱翊钧很好奇,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居然敢弄出‘妖书’这种霍乱人心的东西来!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被这封‘妖书’整得吃也吃不好,睡更睡不着!
他心爱的郑贵妃更是日日以泪洗面,人都瘦了不少,这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朱翊钧心中愤愤着,心想必须得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始作俑者’给狠狠地惩治一番才行!
不!他要让这个‘始作俑者’生不如死!方才可解心头之怒!方才可震慑群臣百官!
“回皇爷的话。”张诚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对皇帝陛下说出了答案:
“那封大逆不道妖书的始作俑者,是原内阁首辅申时行!”
“什……什么?”朱翊钧是真的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申……申先生?”
张诚拼命点头道:“皇爷!就是申时行!今日奴婢去他家搜查时,还亲耳听他说出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呢!”
尽管张诚都已经如此说了,朱翊钧却仍旧是一脸怀疑之色,虽然他的确怀疑过申时行,也下了旨让人去申时行家中搜查一番。但他心里头,是不相信申时行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来的。
申时行很了解朱翊钧,朱翊钧也觉得自己很了解申时行。
朱翊钧始终觉得申时行不是那种敢于‘折腾搞事’的人,而如今这‘妖书’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不符合申时行那‘随波逐流’的性子。
见皇帝陛下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张诚知道多说无益,当即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审讯记录,呈交给朱翊钧道:
“皇爷,这是张居正的孙子张重辉的口供,他亲口招供了,申时行指使他四处传播‘妖书’一事!”
“张居正……的孙子?”
听到这样熟悉的一个名字,朱翊钧不知为何,竟不自觉的后背一凉起来!
紧接着,便是怒火腾燃升起!
“好啊!好啊!”朱翊钧连连怒叹两声,又恨道:
“申时行居然敢跟张居正的后人勾连!他们这是想要报复朕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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