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西侧的小屋原先是堆放杂物的,为了高考复习改成了白杨自用的房间。
在记忆里原本这房间是白晓亮的,他上初中时自己动手给改造了一下,搭上了一个小火炉就住下了。但是这一世家里出了一个女孩到底不一样,年纪大了不能再和哥哥弟弟住一块。
脚下是整齐的红砖,头顶、墙壁是发黄的《图市日报》、《兵团日报》糊墙,两个小木箱摞在床头既是衣柜也是床头柜,老爸保卫科里淘汰的办工桌放在窗前当书桌,上面还整整齐齐摆着好些书。第一次住进来白杨感觉很熟悉、很亲切,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气息,恍如隔世。
终于躺下了,重生的第一天总算过去了,白杨眼睛睁的大大,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这个家比自己记忆中可差太多,回忆中温馨的家现在看起来低矮逼仄,不能说一贫如洗但也差不多,整个家中除了那张八仙桌就没几件像样的家具,但这倒也不是自己家的特殊情况,家家的生活基本差不多。
都说八十年代钱好赚,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赚钱,这都是后话,当下的感受完全不是这样。
你看看身边,多数人都选择守着原有生活不愿放开,对前途未知风险的恐惧束缚了许多人的手脚,宁愿抱着可怜兮兮的现状。
可是现状能持续多久?如今一大家子的前途已经预知,上一世的自己努力一辈子做出的所谓明智选择其结果也不过如此。
这一世呢,如何才能从这两种选择中跳出?
图市,一个上世纪50年代因石油开采而新兴发展起来城市,有着“油城”之称,全市人口30万,下辖6个乡。虽然近年来整体石油开采已经有了衰败迹象,但市内各种围绕石油形成的相关产业依旧是整座城市的经济支柱,单位效益也还不错;除此之外那些配套单位则和普通城市情况差不多,甚至更差,经营生存举步维艰。
不幸的是白杨父母所在的面粉厂和冷库都属于后者。
面粉厂应该是最先倒闭的单位,随着国家商品粮的放开,粮票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私营和个体经营的各种面粉厂挤压和抢占下,国营面粉厂生存空间日渐狭窄最终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实际上,不少员工只能选择停薪留职,几千块钱打发回家,到老领退休金时才发现不过区区每月几百块钱。
冷库的效益现在还不错,夏天这里提供整个市区所需的冷饮冰棍和冰冻肉类;冬天这里发挥仓储优势向市场提供新鲜冷藏的蔬菜和水果。但是这样的被动盈利能力缺乏市场竞争力,简单的功能又很容易被模仿,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冷库的效益也是每况愈下。真正恢复冷库活力要到2000年后了,随着电商和新仓储物流的兴起冷库的生存才迎来转机,可这起码要二十年后了,自己等不及。
“上学呢?再复读一年,考一个房地产沾边的专业以后混房地产?”白杨刚刚转动心思,学习的念头刚起,晚上吃的包子从胃里突然翻腾而起,她一下坐起来,胸口一阵呕吐之感冲到嗓子眼。
“呕!呕!”强烈的不适让白杨连连干呕,嗓子眼里又酸又辣眼泪都流出来了。
原身的厌学情绪看来是超越心理问题直接上升到生理反应,罢了、罢了!况且上一世这样的尝试不是没有经历过,考上大学也不过是一头勉强立足,一头抛在身后。
或许对父母来说真正能改变命运的不是多一个考出去有出息的孩子,而是一个能在身边孝顺的孩子。
干与老本行沾边的?可是文案编辑的活这个年代是高大上的稀缺工作,要编织才能进……
白杨终于沉沉睡去。这坐落在城北连成片的不同家属区纷纷陷入寂静,隔壁间父母还在床上叹息,“这个闺女太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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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包谷糊糊配咸菜、馒头,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开开心心吃完早饭就被赶回房间,母亲催促她收拾打扮一下好相亲,可一想到自己要穿上女裙心里止不住的厌恶。
忧心忡忡打开床头的木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里面衣物一件件被拿出来,
“还好,虚惊一场。”白杨长吁一口气。
瞅着床上摆放的衣物,终于露出笑脸。
看来这个“白杨”一样不喜欢裙子和鲜艳复杂的女装,床头的木箱子里所有衣服加起来也没几件,基本全是简单素净的衬衣和长裤,甚合心意有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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