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入冬时节,朔风凛冽!
登州当牢节级姓包名吉,三十五六年岁,个头不高,身材中等偏瘦,眉疏眼鲜,留着两撇小黑胡,看着很精明。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
前两天得了毛太公不少钱物,只要在牢房里陷害解珍、解宝的性命,能再得百两银子。前后共有两百两银子,像是天上掉馅饼,这笔买卖做得值。
然而,正所谓福祸相依!
前一刻,这位节级心中感慨老太公是好人。想着得了钱财,打算有空便去醉春路找相好的玩耍消遣。
下一刻,画完卯走出府衙,就被几个军汉拦住去路。接着被不由分说地拖拽到一处汤饼摊,摁住坐下。
包吉心里想着女人,被变故搞得有些发懵,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喝斥:“大胆,你们为何阻我去路?”
军汉目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包吉。
“包节级,不必动怒!”邻桌一条彪形大汉敲了敲木桌,一边吃面,一边笑着说道:“是我有事问询!”
此人端的一条大汉,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坐在那里都比别人高一头宽一乍,少说八尺以上身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现为登州兵马提辖官。
连夜收到孙新的紧急家书,得知两个姑表亲兄弟遭受陷害全过程勃然大怒,要不是信上说好早上动手,昨夜就找包吉盘问,今早率队来府衙堵人。
“孙…孙提辖。”包吉侧身,自然认得本州提辖,见孙立不苟言笑,心里有鬼的他下意识地缩脖子。
孙立武艺高强,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枪,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匪徒见了他,望风而降。远近闻名,谁不知登州城他最奢遮!
而且是太守心腹,包节级自然要讨好。搓着双手上前迎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不知您找小人何事?”
“老子吃饭时不喜欢别人比我高。”孙立劈手揪住包吉摁住坐好,往汤饼里舀了点芥末,搅拌后继续吃面:“包节级,本官专职缉捕盗贼,保境安民。前几天,你一个关押犯人的牢头怎地越俎代庖?”
这话有点嘲讽,非常不客气!
包节级顾不上旁的,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想到这位孙提辖的为人,没节操也很没义气,直接供出幕后主使:“提辖,是王孔目让我率队下乡抓贼!”
“哦,那事后为何不告知于我?”孙立似笑非笑地问:“是打算瞒着我把人弄死还是收了钱不好说?那俩人射伤大虫追逐,同伙猎人已喊冤到我那。”
“啊!”包吉浑身颤抖,眼前发黑,脸上只剩下惶恐。毛家父子和女婿说好万无一失,却办事不密。
这下如何是好?包吉想也没想,便推卸干净责任:“是毛家父子和王…王孔目找我为之,不关小人的事。”
说到最后,包吉声音轻若呢喃,他自己都觉底气不足。想借机脱身:“提辖,小人牢房里还有事……”
孙立强忍住动手打人的冲动,声音冰冷,不容置疑:“我已令人去通知当值牢头,你且在这儿吃着,跟我在此等个人。李哥,给包节级来一碗汤饼。”
孙立冲着摊主一声吆喝,继续吃面条不去理会包吉。
“是!”包吉心惊胆战,不敢多嘴,更不敢逃离此处。
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提辖,是州府设置的军官,官职不高,却是朝廷命官。在连官都算不上的吏面前,谁敢忤逆违背?
好在并没有等待多久!
卯时刚过,上午九点,大道尽头一队骑着马或者步行的彪形大汉,人人佩挂腰刀,护送马车行来。
为首大汉骑着一匹黑马,手提长枪,背负双鞭,威风凛凛,眉目有神威,相貌俊朗,正是孙新。保护着老太公,应该说是押送着来到登州城府衙。
“伯伯,姐夫他们来了。”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顾安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威风凛凛的孙新,满脸惊喜。
孙立快吃完第三大碗汤饼,闻言放下碗筷,看见人来笑了!又瞥见包吉犹如石化呆立不动,额头渗出汗水像是思索对策,面前的汤饼没动,心说活该。
“李哥,再下几碗汤饼。”
“好嘞,提辖,马上就好了!”
孙立抹了抹嘴,跟摊主打了个招呼,起身到路边向孙新一行挥手示意。很快跟队伍相遇了。包吉本想趁机脚底抹油,可被几个军汉看着没有机会。
“哈哈哈,兄弟,你才更像是一个大将军。”孙立与弟妹顾大嫂见过礼,上下打量自家兄弟啧啧有声。
孙新也仔细打量便宜哥哥,果然相貌不凡,是条大汉。想起对方在原本轨迹中九次单挑未尝败绩,纵使比不过梁山五虎,却是强八彪级别,可却屈居小彪将之一,不得不说,登州派系遭受到打压。
“哥哥,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孙新跟自家兄长寒暄几句后,便拉着他到一旁,先把昨夜留的后手签字画押供状交给孙立,再次把计划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复述一遍,邹渊带人冒充亲兵,另有人伪装成喊冤猎户等详细告知。
“嗯,做得好啊!”孙立看完证据,笑着拍拍孙新的肩膀。就怕对方脑袋一热做出傻事,便无可挽回。
“老东西在那!”孙新指着马车,小声提醒:“哥哥,你最好先跟太守说明此事的经过,知会一声好办案。”
“这事简单,我现在便去!”孙立说着转身就要走。
“等等。”孙新拉住他,快速从顾大嫂那里取来一个包裹,塞到孙立怀里:“送上这个,更保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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