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天色朦胧。
扬子江内江水几般清致。前村隐隐两三家,沿岸杨柳几成林。草长莺飞,野花盛开,江上早来堪画。
江心处,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飘荡荡。
五更无人,寂寥无声,船上正发生杀人越货的勾当。
两个头戴斗笠,披着蓑的汉子拎着钢刀,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却还是一只肥羊,金银不少。看在钱的份上,老爷好心,赏你娘俩死法。”
“桀桀桀……,吃这碗饭,一个是板刀面,一个吃馄饨。”
“板刀面就是一刀砍掉头踹入江中,吃馄饨就是绑住手脚直接丢入江中。不知你这厮选择哪一种啊?”
“两位好汉,且慢动手!在下也是想南下落草为寇,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碰上了算是吕某自认倒霉。规矩我懂,吃水里这碗饭,钱财全部都给你们,放过我娘俩,绝不报官,若有虚言,凌迟碎剐。”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白面书生挣扎着爬起身。即便被俘毫无惧色,梗着脖子冲两个匪徒规劝。身边一个五旬老妇昏迷,显然,母子俩渡江遭遇到歹人。
书生这副高傲的模样,一个披着蓑衣的大汉气极反笑:“哈哈哈,你这厮昂头瞪眼,是求人的姿态?”
“你看到我哥俩的面容,报官还不惹得一身骚?”另一人也是满脸凶狠,晃动钢刀,杀气腾腾:“一刀砍死你们母子俩,扔在江里喂王八多省事。”
“糊涂,你俩鼠目寸光!”书生丝毫没有害怕之色,上下打量两个水匪满脸鄙夷:“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多条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金钱拿走,当交个朋友。毕竟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说不定哪天用得着。你们俩在这里小打小闹,又能挣几个仨瓜俩枣?不如与我同去投奔江南。”
两个匪徒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相互对视,半天没话说。眼前这个书生说的对呀,摆渡在江心处谋财害命。这种买卖长不了。被官府发现必死无疑。
那姓吕的书生见俩水匪心动,继续耍弄三寸不烂之舌:“两位兄弟,听某家一言,钱拿走,放了我娘俩。结下一个善缘,吕某这种被朝廷陷害之人如何会告官?将来兄弟我投奔江南方腊,混出头来,再引荐你俩入伙。以后过去了就是头领,那时手下管着数百人,好过现在甚多,岂不美哉?”
两个水匪真被说的心动不已,可却没有被冲昏头脑。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满脸不信,鄙夷地说道:“哼,你这家伙上下嘴皮子甩动,谁知道你说得真假。万一我们兄弟俩把你放了,回过头去金陵城来报官。我俩还不得被官府通缉,不得安生。”
另一个身材高瘦的匪徒也是附和:“就是,书生,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还不如一刀杀了干脆。这样你不用担心活着,我兄弟俩也不用提心吊胆。”
眼看两个匪徒又要晃动钢刀动手杀人。
那书生连连跺脚,看着匪徒脚边的两个包裹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也是死脑筋,打开包裹,里面有在下的名贴。你们也听说过江南花石纲,谁写文章痛批被朝廷打压。吕某汴梁城活不下去才南下。就是想落草为寇,与朝廷对着干,颠覆大宋。”
颠覆大宋?两个水匪满脸震撼,再次对视。
“吕将?太学生?”那俩匪徒一个拿刀警戒,一个打开包裹翻着。果真找出了名贴,两人凑到一起艰难地看着。一番讨论比划后,好不容易才认出来。
那书生吕将露出一个笑容:“不错,在下一个读书人,堂堂正正,又岂能说谎话骗人?你我皆是绿林同道,乃是被朝廷抛弃之人,当属是一家人。应该团结互助,相互照应。又何必相煎何太急呀?”
这位书生苦口婆心,心里叫苦不迭,怎地碰上这种事来!他本是太学院的学子,才高八斗,却因性格固执,刚正不阿,写檄文痛批花石纲事件。惹怒权贵,遭到排挤打压,今年初功名更是被革除。在汴梁城不受待见,不得已南下,欲投奔方腊。
只是这运气也真够倒霉的,一路南下途中老娘病倒。吕将背着老娘想去建康府求医问药,在江边乘船,因夜间不察,吃了船上的饭菜被麻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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