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林父也是烂糖鸡屎当时热,走了几步,又忘了规矩了。
只见他神情高傲,不自觉地又走到了鲁襄公并肩的位置。
叔孙豹不觉火起,他故意提高声音在后面对季孙宿等人道:
“在豹看来,这个孙大夫,既不遵守应有的礼仪,犯了错又不悔改,估计今后没有好下场啊。”
这话声音不轻,当然飘到了孙林父耳朵。
孙林父听后猛然警觉,发现自己又违规了,不由羞惭满脸,只好再次整改。
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趾高气扬了。
这才符合外交礼仪,这才是一国使臣应有的态度,也是鲁国必须维护的国家形象。
外交无小事,这些别看是程序性礼仪性的东西,在外交场合,都是大事。
叔孙豹不但注意外国使者来鲁国访问时,敢于提醒警示人家别犯规,自己在出使他国时,更是注意自己的形象,甚至还通过自己的言行举止提醒人家别犯礼仪上的规矩。
公元前569年夏,叔孙豹到晋国拜访,晋悼公在宫殿里设宴招待他。
席间开始演奏宫廷音乐。一时金声玉振,钟镈合奏。
乐师们演奏了古乐《肆夏》三章。按照周礼,主人向客人献乐歌,每一曲终了,乐师们要停一停,客人都要施礼致谢。
可是叔孙豹却令人奇怪,《肆夏》奏完,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不仅不答谢,脸上也没有任何表示。
咦?都在说这位鲁国执政上卿知书达礼深谙周礼,怎么今天表现如此反常?
晋悼公很纳闷。
乐师们继续演奏了《文王》三曲。
《文王》唱完了,叔孙豹依旧无反应。
这下晋国君臣们开始坐不住了,有的公卿大夫开始认为叔孙豹此人徒有虚名,根本不知礼守礼。
乐师们继续演奏了《鹿鸣》三阕,这次令晋悼公不解的是,《鹿鸣》的每一阕刚终,叔孙豹都要起身拜谢,一连拜谢了三次。
晋悼公忍不住派人前去问叔孙豹:“听闻夫子博学知礼,名满天下。今夫子代表鲁侯朝见寡君,寡君依礼献上乐舞以示尊重。
但为何夫子对《肆夏》、《文王》这样高规格的乐舞无动于衷,对规格相对低一些的《鹿鸣》却连连拜谢?请教夫子,这是什么礼仪?”
叔孙豹连连施礼,解释道:“晋侯如此款待外臣,外臣感激不尽。只是,《肆夏》乃天子盛宴招待诸侯时所用,外臣不敢享受。
《文王》乃诸侯相见时所用,外臣也不敢享受。豹无非是一国使臣,哪里有资格享受超过规格的乐舞?
后面的《鹿鸣》三阕,其中第一阕《鹿鸣》乃主人咏赞宾客的乐歌,表示贵国国君对敝国国君的友好情谊,豹岂敢不代敝国国君表示拜谢?第二阕《四牡》乃国君用以慰劳使臣的乐歌,豹岂敢不再次拜谢?第三阕《皇皇者华》,歌词中饱蕴着国君对使臣的教导,豹岂敢不虔诚拜谢?”
叔孙豹一席话,令晋悼公无比感佩,晋国公卿大夫们更是频频点头。
从此,晋国上下不但对叔孙豹更加敬佩,而且修订相关制度,严格依礼处理外交事务。
二十年后,即公元前549年春,叔孙豹出使晋国。
当时与晋国中军元帅范匄有一番交谈,当时叔孙豹提出了着名的“三不朽”论,把“不朽”定位在立德、立功、立言上,将此“三不朽”体现在生命价值上。
这是对当时庸俗的不朽观开展的抨击,哪怕放到现在,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一种价值观。
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李立三,上个世纪中国工人运动的杰出领导人之一。
以前还以为他的名字是因为他曾经为革命“死”过三次,组织上为他开过三次追悼会。
现在看来,立三这个名字,极有可能蕴含了“立德、立功、立言”之意!
前面我们还讲过,公元前544年,叔孙豹陪同鲁襄公赴楚国朝见。
当时楚国人要求鲁襄公为去世的楚康王致襚,这相当于楚国将鲁国当成了臣子。
如果鲁襄公照办,则是大大降低了鲁国地位。
但如果此不按楚国要求办,那楚国定然生气,对鲁国极为不利。
两难境地下,深谙周礼的叔孙豹出主意让鲁襄公先搞一次祓殡,这就意味着鲁襄公是将楚康王当成臣子,参加的是臣子的丧礼,这才需要祓殡。
然后,再致襚,让鲁襄公当一回楚康王的臣子。
这就成了这鲁楚两个诸侯之间,互相当了一回老大,一来一回就扯平了。
不要以为这是小事,外交绝对无小事。
叔孙豹在外交场合上展现了他的光辉形象,一个才华横溢、智慧超群、谦恭有礼的贤大夫形象,被视为鲁国历史上最有名望、最有成就的外交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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