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微雨。
玉泉集外,一座小山包上,立着一座新建的坟茔。
陈逸豪手举着一把纸伞,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老邓头之墓”四个字,叹了口气。
老邓头在玉泉集待了几十年,无妻无子,最终连名字都没留下。
他问遍周边住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老邓头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一座衣冠冢。
陈逸豪拿起准备好的酒,洒在他的坟前,说道,“以后,我会找一个孤儿,让他姓邓,继承你的香火。”
这个世界的人和地球古代类似,很重视开枝散叶。老邓头救了他,又把他带回了家里,没有赶他走,应该也是想找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养老他是没办法了,现在算是给老邓头送终吧。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陈逸豪缅怀了一会,就回去了。
快到家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堵在家门口。
他认出那几人,是住在隔壁的刘家父子,老刘,还有他四个儿子。
他们一家是在集上打铁的,主要帮人打一些菜刀,锄头这些农具。因为常年打铁,一家子上半身的肌肉都挺发达。
陈逸豪还以为他们是来祭奠老邓头的,都是邻里,平时关系还算不错。
一走近,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周边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
“你可算回来了。”
这时,老刘看到他出现,大喝一声,大步上前,“你舅舅生前,借了我家五十两银子,现在他人死了。你说,这债怎么算吧!”
陈逸豪看着眼前的老刘,和他凶神恶煞一般的四个儿子,沉默了。
之前,他每天到集上去逛,经过他们家铁匠铺,老刘都会友善地跟他打招呼。还跟他念叨过,老邓头救过他家老三的命云云。
此时,老刘脸上看不到半点友善和温情,那凶恶的神情如豺狼,如恶鬼。
一阵风吹来,裹着细小的雨珠打在脸上,又冰又凉,一直凉到心里。
他转头看去,见到四周的的邻居们,有的目露不忍,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冷漠。
这些人里面,光他知道的,好几个人都受过老邓头的恩惠。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说一句话。
当真是,世态炎凉。
陈逸豪心中百味杂陈,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老舅借钱的事?他借那么多钱做什么?”
老刘掏出一张纸,大声道,“哼,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容不得你抵赖。看清楚,上面还有你舅舅的指印。”
陈逸豪没有看那所谓借条。
他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根本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再说了,他根本不认为这借条是真的。
理由很简单,他不认为老刘一家能拿出五十两来借人。
五十两什么概念?
足够买几千斤米了,普通一家三口两三年的口粮钱。
整个玉泉集,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估计只有集市的管理者了。
站在老刘后面的大儿子恶狠狠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拿不出钱来,便将这房子用来抵债。”
原来,是为了房子!
陈逸豪见他说出了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霸占老邓头留下的房子。
老邓头在玉泉集住了几十年,房子做得很大。比老刘家要大得多。老刘把房子霸占过来,稍微改造一下,就够分给四个儿子了。
这样,能省下一大笔钱。
真是好算计。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说道,“刘铁匠,当初你家老三的命,还是邓郎中救的。现在,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来逼迫他的外甥。未免有些不厚道了吧。”
陈逸豪看过去,仗义执言的,是集上卖疳积散的老头,大家叫他老三,意思是小孩子有什么不舒服,三包药散下去必能治好。
刘家二儿子脾气火爆,骂道,“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多管闲事。回去管管你家孙儿吧。”
老三脸色一变,这话隐带威胁,他就一个孙子,如何斗得过刘家四个儿子?
老刘大声说道,“一码归一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这小子来历不明。大家多少年邻居了,谁听过老邓头有什么亲戚了?”
“这一次,老邓头跟他出去了一趟,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这小子谋财害命呢?”
老刘说到这里,在场不少人看着陈逸豪的眼神都变了。
这事,确实可疑。
老邓头每年都要进山采药,这一次,虽是跟着两个江湖人士去的,为什么独独他出事了,这个外甥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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