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老爷子的寿辰在周六晚上六点,周五晚上,傅怀瑾做完手术,从医院出来,吩咐司机回傅家。
“三少,需要提前打电话回去,让阿姨收拾您的房间,准备晚饭吗?”司机见他神情略显疲倦,清俊的面容有些苍白,低声问道。
傅怀瑾摇头,低哑说道:“不用,晚上还回橙园。”
司机看了看时间,欲言又止,回橙园得半夜了。明日是周末,少爷明明可以住在傅家,何必非得赶回橙园。
回傅家时,已经过了饭点,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坐在壁炉前看书,时不时地辅导一下傅烟珠的作业。傅家子嗣单薄,傅家孙子辈就大房的傅和玉和二房的傅烟珠两人,都陪着老太太住在老宅。
傅烟珠刚上初一,十二岁的小姑娘,和她哥傅和玉完全不同,文文静静的,性格十分的沉稳。
“奶奶,小叔回来了。”傅烟珠看见傅怀瑾,微微惊喜道,“小叔,你怎么回来不提前打电话,好在阿姨给你留晚饭。”
老太太见小儿子回来了,顿时起身笑道:“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这个小儿子是她老来得子,从小就透出不同寻常的智慧,老太太爱若眼珠子。
傅怀瑾微微一笑:“只是回来找几本书,不想太兴师动众。”
他取出路上买的糕点,递给傅烟珠,傅烟珠一看是最近特别火特别好吃的甜点,顿时笑弯了眼睛,说道:“我去喊我哥下来一起吃。”
傅烟珠上楼去喊傅和玉下来吃宵夜。
老太太笑道:“晚上少吃点甜品,怀瑾吃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傅怀瑾:“我在医院食堂吃过了,大哥说,我小时候画了不少的连环画,都被您收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老太太带着他进储藏室,打开灯,在书架子上找着他的旧物,“你小时候就过分的聪明,尤其是画画上,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我便请了一位老师教你画画,那时候是画了不少东西,不过后来生了一场病,你就不画了,改学了钢琴。”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按照标签,找到他七岁前的储物箱。
傅怀瑾看着大大的储物箱,目光微深,伸手握住老太太的胳膊,低低说道:“我自己找就好。”
“好,那我去给你收拾房间,晚上住这边吗?”
傅怀瑾看着老太太慈爱的目光,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
老太太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孩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否则不会半夜回到傅家要找儿时的旧物,而且最近也没听他提带秋家小姑娘回来,想必是两人闹了不愉快。
怀瑾的性格本就过于沉稳温和,那小姑娘也是冷淡的性格,要是两人之间平平淡淡的,她还有些担心,如今既然闹起了小脾气,她反而不担心了。
小情侣嘛,若非在意,怎会闹脾气。
老太太出去收拾房间,傅怀瑾坐在蒲团上,打开重重的储物箱,取出里面的儿时旧物,这一箱子是他六七岁时的旧物,里面大多是他的奖状、成绩单以及涂鸦的画作。
他取出画册,翻开一看,画的大多是山水合集,七岁时的涂鸦却画风初显,画的山水画十分的写意逼真,当年教他的老师也有些来头,说他若是一直画下去,必成大家。
可傅家不缺一个画家,后来他不画画,唯有那位老师痛心疾首,傅家人倒是不惋惜。
傅怀瑾翻完整本画作,拿起压箱底的旧画本,一翻开,指尖一顿,跟其他的画本不同,这本画的全都是人物,而且都是古风人物,有市井烟火图,也有娇憨可爱的人物图,六七岁的小娘子眉眼弯弯,提着一盏兔儿灯,站在桂花树下,犹如可爱的小玉兔。
他摩挲着画作上的小娘子,心尖刺痛,许久才翻页,后面的画作就如同一部成长史,画上的小娘子一点点地长大,长成了婀娜的少女,只是幼年时的天真烂漫消失,变得沉默美丽。少女的画作皆是背影,偶尔几幅侧面图,面容也模糊不清。
最后一幅是少女独坐在山间寺庙内看着山中冷月,那淡漠的神情,檐下看月的孤寂,却与长歌如出一辙。
画本的后半本都是空白,仿佛等着人继续画下去。
傅怀瑾五指用力,紧紧地攥住画本,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无法呼吸。
那是长歌吧,幼年时眉眼弯弯的长歌,长大后冷漠孤独的长歌,原来他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她,却又遗忘了。
他怎么能遗忘?怎么能!
傅怀瑾指尖颤抖,打通无名禅师的电话。
无名禅师刚睡下。寺庙的日子清净,八点半就熄灯睡觉,此刻被他电话吵醒,面无表情道:“傅施主,这次就算你给十倍的香油钱,老和尚也不陪聊。
寺庙不收留失意的伤心人。”
傅怀瑾最近找他的频率也太高了,搁以前他三五年都想不起他这个人。
傅怀瑾目光深邃,哑声说道:“如何找回被遗忘的记忆?我说的是轮回前的记忆。”
无名禅师正要挂电话,闻言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你记得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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